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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作者：爱德华·皮尔金顿
（Edward Pilkington）
翻译：张SN
美国总统特朗普强推重启美国 ， 取消疫情之下的隔离与限制措施；与此同时 ， 美国社会似乎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
以首批放松限制的内布拉斯加州为例 ， 该州在应对疫情准备措施上 ， 全美倒数第二 ， 每10万人病毒筛查率仅有18人 ， 远远低于可控水平 ， 疫情拐点远未到来 。
而美国总统强调 ， 必须重启国家 ， 重启经济 ， 即便“会有人受到严重影响” 。
有评论认为 ， 特朗普此举 ， 在事实上已经放弃了对抗疫情 ， 而是选择在2020年大选前进行一场豪赌 ， 既押上了他的政治生涯 ， 也押上了数以万计美国人的性命 。
医学界并不看好特朗普的这场豪赌 ， 不乏专家担忧 ， 特朗普鲁莽且不负责任的决策会带来疫情新的波峰 ， 到今年夏末时 ， 美国死亡人数或翻番 ， 超过20万人 。
人们开始质疑美国政府的选择 ， 民众的性命到底价值几何？
一场新冠疫情 ， 显现出了两个美国 ， 疫情面前 ， 当权者执着于玩弄权力的游戏 ， 但结果却由移民和有色人种承担 。
“这是令人绝望的” ， 周六 ， 《卫报》美国首席采访人员爱德华·皮尔金顿发表文章 ， 从特朗普似乎有意遗忘的角度 ， 展现了这个即将重启的社会 。
文章题目为《'You can't ask the virus for a truce': reopening America is Trump's biggest gamble（"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重启美国是特朗普最大的豪赌）》 。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内布拉斯加州州长、共和党人皮特·里基茨 ， 也是特朗普的政治盟友和白宫常客 ， 在周一的新冠疫情汇报上宣布 ， "今天是5月4日 ， 全州放松限制的第一天” 。
随着这一宣言 ， 里基茨将其领导的内布拉斯加州 ， 置于美国放松疫情隔离措施的排头兵之列 。 当地教堂现在可以向礼拜者敞开大门 ， 婚钟丧鸣将再次被听到 ， 医院可以预约非紧急外科手术 ， 大多数内布拉斯加州人也终于能重新享受理发、做指甲、按摩以及纹身 。
餐厅将再次开门待客 ， 但仅招待往常一半的人数；而“内布拉斯加十字街”则是目前整个北美地区 ， 最早恢复营业的购物商城之一 。
在阳光明媚的内布拉斯加州 ， 这是充满欢声笑语的一天 。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但统计数据展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 在过去七天里 ， 该州每日新增新冠病例数激增57% ， 目前总数达到7190例 。 死亡率也在急剧上升 ， 目前累计死亡90人 。
以每10万人的感染数量来衡量 ， 内布拉斯加州是除纽约州、路易斯安那州、伊利诺斯州以及美国东北部这些早期疫区以外 ， 全美当前最糟糕的疫情暴发地点之一 ， 而这些早期疫区才刚刚开始有所好转 。
更令人震惊的是 ， 内布拉斯加州对于放松限制后可能面对的疫情挑战 ， 严重缺乏准备 。 根据“新冠退出战略”——一个由具备政府和白宫工作经验的公共卫生危机专家所组成的工作组估测 ， 内布拉斯加州在重启经济方面的准备完善程度 ， 于全美50个州中 ， 排第49位 。
内布拉斯加州的每千人病毒筛查率为纽约的三分之一 ， 在该州准备放松限制之际 ， 每千人仅检测了18人 。
让我们比较一下和内布拉斯加州人口差不多的爱尔兰 ， 该国目前成功控制了疫情蔓延 ， 但其每千人检测率为151人 ， 是内布拉斯加州的8倍 。
"美国大多数州正在过早地放松限制 ， 这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 圣地亚哥斯克里普斯研究公司分子医学教授埃里克·托波尔表示 ， "这将不可避免带来更多的感染病例 ， 然后是更多的重症患者 ， 最后是更多的死亡数字 。 迄今为止 ， 大部死亡病例都是可以避免的 ， 我们为什么又要增加死亡数字呢？”
内布拉斯加州在美国并不是一个特例——目前至少有42个州已经开始放松限制 。 这些州中有很多和内布拉斯加州一样 ， 远没有将疫情控制住 ， 更遑论做好充分准备 ， 以迎接放松限制后的疫情挑战 。
但内布拉斯加州放松限制的决定 ， 既不是任意而为 ， 也不是临时起意 ， 它其实是白宫决策的直接产物 。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这是唐纳德·特朗普最新——也可以说是最为令人叹为观止的赌注 。 他不仅在11月大选前 ， 赌上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 更押上了数以万计美国人的性命 。
在里基茨宣布放松限制的第二天 ， 特朗普赞扬了采取迅速行动重启经济的州 ， 即使这些地区的疫情仍在蔓延 。 讽刺的是 ， 特朗普在参观亚利桑那州的霍尼韦尔工厂时 ， 决定不戴口罩 ， 而该工厂生产的正是总统所不肯佩戴的口罩 。
与此同时 ， 工厂的广播系统轰鸣着枪炮玫瑰乐队的“你死我活” 。
在应对新冠病毒大流行上 ， 特朗普因缺乏同理心而受到批评 。 但即便以他自己的标准而言 ， 特朗普在霍尼韦尔工厂的言论也是冷血的 。 "我们必须重启我们的国家 ， 我们不能再封闭我们的社会” ， 特朗普称 。
当被问到“过早重启经济是否会付出代价”时 ， 他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表达死亡在所难免 。 "会有人受到严重影响吗？是的" ， 特朗普自问自答道 。
对于流行病学家、健康危机专家、生物统计学家和其他具有抗击全球性传染病实践经验的科学家而言 ， 特朗普在疫情蔓延仍处于上升期时执意推进美国放松隔离限制 ， 无异于举手投降 。
"你不能因为军费高昂或者战事繁杂 ， 就在作战到一半时停下来 ， 因为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 杰里米·科宁迪克 ， 2014年美国应对埃博拉的关键参与者 ， 在推特上写道 。 他还表示 ， 特朗普是在"向病毒投降 ， 而不是对抗病毒" 。
美国目前确诊的新冠病毒患者超过120万例 ， 死亡7.4万人 ， 远远超过世界任何其他国家和地区 。 到5月底 ， 美国死亡人数几乎肯定会超过10万人 ， 而流行病学家目前已经在谈论到夏末时 ， 死亡人数会超过20万人 。
更令人不安的是 ， 对于那些现在取消限制的州而言 ， 本周公布的最新分析显示 ， 如果将纽约的数据剔除——因为纽约新增病例数正在下降——美国其他地区仍然处于势不可挡的上升曲线之中 。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然而 ， 特朗普政府在危机应对方面 ， 仍然缺乏紧迫感 。 特别是 ， 没有迹象显示 ， 联邦政府会加大病毒筛查力度 ， 而这意味着像内布拉斯加州这样的州 ， 无异于蒙着眼睛放松限制、重启经济 。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很难理解白宫的政治逻辑” ， 耶鲁大学公共卫生学教授霍华德·福曼表示 ， "为什么不将已经被验证过的应对方式——大规模集中进行的病毒筛查置于最高优先级？而这在美国居然还不是一项全国性策略” 。
特朗普鼓励各州在安全措施到位之前 ， 大胆放松限制 ， 同样让托波尔困惑不已 。 "付出了极大的经济代价 ， 美国大部分地区才有了数周的缓解 。 如果我们无意保护美国人的性命安全而放弃这一战略 ， 一开始又何必采取这一战略？”
托波尔对联邦政府的失望 ， 被科学界的利好消息反衬得进一步加深 。 一项研究表明 ， 抗病毒药物“瑞德西韦”有望帮助新冠病毒患者恢复得更快；而有关单克隆抗体的实验也在进行当中 ， 这些抗体可能在治疗和预防病毒上存在前景；最重要的是 ， 疫苗的研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 。
"科学以惊人的速度蓬勃发展 ， 一切都是积极的 。 我们应当为科学发挥作用争取时间；但我们看到了相反的情况：缺乏领导力 ， 混乱 ， 以及死亡 。 ”
随着各州争先恐后地放松限制 ， 一个特别棘手的问题开始抬头：在美国 ， 生命的价值几何？纽约州州长安德鲁·科莫 ， 本周毫不避讳地提出了这一问题 。
"我们讳莫如深的根本问题是 ， 人的生命价值究竟几何？我们重启得越快 ， 因此失去性命的人就会更多 ， 与人有关的成本也就越高” ， 科莫指出 。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就连在联邦政府疫情应对中 ， 居于核心位置的传染病专家安东尼·福奇博士 ， 也谈到了这个问题："究竟多少人的死亡和痛苦是可以被心安理得接受的？"福奇博士继而表示 ， 目前取消限制的州 ， 等同于“邀请疫情反弹的到来” 。
像内布拉斯加州这样的州 ， 即便存在风险 ， 也要轻率地选择放松限制 ， 其中一个原因在于疫情存在滞后性 ， 恶果不会立刻显现出来 。
"波浪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汇聚” ， 福曼表示 ， "我的猜测是 ， 当各州重启后 ， 我们将在夏末的某个时间点 ， 看到新的疫情波浪 ， 一波一波越来越可怕的波浪” 。
对此 ， 托波尔表示赞同 。 "放松限制伊始 ， 每个人都会感觉良好 。 天气很完美 ， 人们欢呼雀跃 。 但一个月后再看看 ， 情况就不知如何了” 。
对控制疫情现状的“自满” ， 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许多人看不到病毒的肆虐 。 随着病毒危机在美国加深 ，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 ， 病毒的影响主要集于某些种族和族裔群体以及老年人之中 ， 而他们往往为社会所边缘化 。
尽管任何人都面临被感染的危险 ， 但病毒首先攻破了监狱和养老院 ， 并在非裔美国人和其他少数民族社区造成了特别严重的伤亡 。 前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新泽西州参议员科里·布克对《卫报》表示 ， "这种病毒以一种深刻入骨的方式 ， 不仅暴露了 ， 而且加剧了几代人以来 ， 吞噬无数有色人种生命和生计的深刻结构性种族不平等” 。
"新冠疫情之下 ， 我们在不同族群间 ， 看到了惊人的健康差异 ， 而这种现象不会随着各州放松限制而消失——它们将继续存在 ， 而且会越来越严重 。 这意味着 ， 由于总统鲁莽和不负责任的指导 ， 有色人种社区将继续面临越来越严重的健康风险 。 ”
布克描述的这一模式 ， 在内布拉斯加州已经被充分证实 。 新冠疫情大流行对该州中心地区的打击最为严重 ， 那里肉类加工厂集中 ， 大部分居民为提供劳动力的移民 。
"人们很害怕" ， 多元文化联盟——一个在当地为移民提供服务的非盈利组织的执行主任奥黛丽·卢茨表示 ， "恐惧无处不在 ， 你必须养家糊口 ， 你知道很多人病倒了 ， 你也许自己也病了 ， 而你怎么办？”
疫情重启美国？“你不能要求和病毒休战”
JBS Beef是遭受疫情影响最为严重的肉类加工厂之一 ， 已有数百例确诊病例 ， 但在特朗普宣布肉类加工厂为"关键基础设施"后 ， 该公司一直保持开工 。
卫生部门一直努力避免工厂成为疫情蔓延的温床 ， 但由于当地缺乏病毒筛查 ， 该工作几近不可能 。
卢茨称 ， 国民警卫队每天为霍尔县和JBS Beef公司周边卫生区划提供300次病毒测试 。 照此速度 ， 仅仅测试工厂里的每一位员工 ， 就需要12天 ， 更不用说该地区的其他8万人 。
"这是令人绝望的" ， 卢茨表示 ， "当权者不受他们所作出的决定的影响 。 在我们州 ， 当权者就是白人和权贵 ， 而那些必须接受他们决定的人则是少数民族和移民——他们正在付出可怕的代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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