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赢选举,特朗普发动史上最大规模虚假信息战( 三 )

为赢选举,特朗普发动史上最大规模虚假信息战
《这不是宣传》(This Is Not Propaganda)而这些Facebook群组的成员并不知道 , 他们已经被全然利用 , 成为支持罗德里戈•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的一枚棋子 。 在当时 , 杜特尔特只是一位希望渺茫的总统候选人 , 而他的唯一闪光点是承诺要严厉打击毒品犯罪 (时任达沃市市长的他曾吹嘘将会骑着摩托车穿过街道 , 亲自处决毒贩) 。 P的实验是一个“虚假信息架构”中的组成部分 , 这个架构还包括社交媒体上有影响力的人 , 以及在前呼叫中心工作的网军 , 专家称杜特尔特由于这些人帮助才得以崛起 。 据报道 , 自2016年上任以来 , 杜特尔特加大了打造“虚假信息架构”的力度 , 并主持了数千起法外处决 。在菲律宾所呈现的是一种旨在达到统治目的的新型宣传手段 。 长期以来 , 克里姆林宫一直是这一领域的革新者(2011年 , 俄罗斯的一本公务员手册将他们的虚假信息方法比作“一种看不见的辐射” , 并且能够在 “人们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被利用”的时候产生效果) 。 但随着过去10年的技术进步和智能手机在全球的普及 , 世界各国政府慢慢发现 , 利用克里姆林宫式技术对付本国人民是有效且成功的 。在美国 , 我们倾向于把上述手段视为解决弱民主体制国家问题的利器 。 但致力于让特朗普连任的人明白这些策略的力量 。 他们可能会使用更温和的术语来混淆视听 , 但实际上 , 他们正在制造一台旨在利用自己庞大的虚假信息架构的机器 。这项工作的核心是竞选活动的微目标定位 , 即将选民分为不同群体 , 然后用量身定做的数字信息吸引他们 。 这种方法的优点显而易见:一个呼吁取消对“计划生育”项目资助的广告可能会在全国范围内得到褒贬不一的回应 , 但它可以通过Facebook直接投放给给爱荷华州迪比克市的800名罗马天主教妇女 , 并得到更为积极的反响 。 如果候选人曾经需要被迫站在台上大声喊出自己的竞选承诺 , 微目标可以让他们悄悄接近数百万选民 , 并在他们耳边低声说出一系列个性化的信息 。这种微目标的做法并非帕尔斯凯尔首创 。 奥巴马的竞选团队在2012年就曾使用过这种做法 , 希拉里•克林顿也曾使用过 , 但2016年特朗普对其的使用无论是规模上还是厚颜无耻的程度 , 都是前所未有的 。 例如 , 在2016年总统大选的最后几天 , 特朗普的团队试图通过在佛罗里达州的新闻推送中插入“希拉里认为非洲裔美国人是暴力掠夺者”的广告 , 来压制黑人选民对其支持率 。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共和党竞选官员向《彭博商业周刊》(Bloomberg Businessweek)吹嘘说 , 这是“正在进行的三次大规模选民压制行动”之一 。 (另外两次行动攻击的对象是年轻女性和白人自由派人士 。 )微目标的武器化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剑桥分析公司(Cambridge Analytica)的数据科学家开创的 。 该公司最初是一个无党派军事承包商的一部分 , 利用数字化心理战来打击恐怖组织和贩毒集团 , 例如在巴基斯坦 , 它成功阻挠恐怖组织对圣战分子的招募;在南美 , 它通过传播虚假信息来让毒贩们背叛他们的老板 。为赢选举,特朗普发动史上最大规模虚假信息战
影射剑桥分析公司和Facebook数据泄露丑闻当保守派亿万富翁罗伯特•默瑟(Robert Mercer)成为剑桥分析公司的主要投资者 , 并任命史蒂夫•班农(Steve Bannon)为他的核心人物后 , 该公司转变其工作重心 。 在未经用户同意的情况下 , 剑桥分析公司利用从Facebook和其他来源收集的大量数据 , 为美国的每一位选民建立了详细的“心理档案” , 并尝试利用某些性格特征来激发选民的偏执症和妄想症 。 在一次试验中 , 该公司询问白人男性是否同意他们的女儿嫁给墨西哥移民 , 那些说“是”的人会被后续问到“你觉得你有必要这么说么?”而这种做法 , 旨在政治正确性的约束下激起对方的愤怒 。克里斯托弗·怀利(Christopher Wylie)曾是剑桥分析公司的研究主管 , 后来在国会为该公司作证 。 他告诉我:“通过适当的激励 , 那些表现出某些心理特征的人可能会被推向更加极端的信念和阴谋论思维 。 班农并没有利用数据来干扰这种激进化的过程 , 而是逆转了这一过程......我们实际上是在为美国播下叛乱的种子 。 ”在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被拍到吹嘘自己为客户使用贿赂和性的“蜂蜜陷阱” (该公司否认使用过这种策略)之后不久 , 剑桥分析公司于2018年宣布“立即停止所有营运” , 并在英国和美国两地申请破产 。 从那以后 , 一些政治学家开始质疑其“心理上的”目标到底有多大作用 。 但是如今在伦敦H&M工作 , 并成为一名时尚趋势预测者的怀利跟我说:“剑桥分析公司在2016年的工作量与未来相比微不足道 。 ”“如果朝鲜或伊朗继续剑桥分析的研究 , 会发生什么?”怀利指出 , 许多外国势力将想方设法干涉今年的选举 , “有无数的敌对国家有足够的能力迅速复制我们所能做的......并使其更加复杂 。 ”而这情景可能不仅发生在国外 , 据美联社(Associated Press)报道 , 一群由前剑桥分析公司员工成立的一家新公司正在与特朗普竞选团队合作 。 (而该公司对此予以否认 , 特朗普团队的竞选发言人拒绝置评 。 )剑桥分析公司丑闻曝光后 , Facebook因对用户数据处理不当以及散播虚假新闻而饱受批评 。 Facebook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对此承诺要做得更好 , 并推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 。 但是去年秋天 , 他却将改革措施所取得的胜利成果拱手让给了说谎的政客 , 因为他说:“候选人将被允许继续在Facebook上发布虚假广告 。 ”(相比之下 , 商业广告客户则要接受一系列审核程序) 。 在乔治城大学的一次演讲中 , 马克·扎克伯格认为他的公司因为政治广告已经受到了太多的审查 , 所以不应该为政治言论的仲裁负责 , 相反 , 那些采访人员和监管机构应该担起责任 , 将那些选择撒谎的候选人刨根问底 。为了支持自己的观点 , 扎克伯格提到了Facebook新发布的“图书馆”功能 。 在那里 , Facebook将它发布的每一个政治广告存档 , 公众也可以随时对其进行访问 。 由于这个项目有一定的透明度 , 所以其吸引了很大一部分民众 。 然而 , 若花点时间浏览特朗普连任广告的档案 , 你很快就会发现这种透明度存有局限性 。在给定的主题下 , 竞选活动不止投放一个广告 , 并且广告内容其会根据语言、音乐甚至是“捐赠”按钮的不同进行数百次更迭 。 在众议院开始弹劾调查后的10周内 , 特朗普竞选团队投放了大约1.4万个包含“弹劾”一词的不同广告 , 而想要对它们进行筛选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今年的选举中 , 两党都将依靠微目标广告 , 但特朗普的优势会更加明显 。 据报道 , 共和党全国委员会和特朗普竞选团队已经收集了每个美国选民的3000个数据点 。 多年来 , 他们一直在尝试各种方法来手机能够获取的信息 , 而这些信息不仅包括选民的性别和地理位置 , 还包括其是否拥有枪支或观看高尔夫频道 。虽然这些广告可以用来争取尚未拿定主意的选民 , 但它们最常被用于筹款和激发信心 , 并且特朗普的顾问们认为 , 这次选举的主旋律是动员而不是说服 。 如今 , 特朗普竞选活动又回到了熟悉的主题:“非法移民”的威胁(据报道 , 帕尔斯凯尔推荐特朗普使用该术语)以及“腐败沼泽” 。除了Facebook , 特朗普的竞选团队还投资了一个短信平台 。 该平台可以在未经选民允许的情况下 , 将匿名信息直接发送到数百万选民的手机上 。 直到最近 , 民众们还能够就是否纳入竞选活动的大众文本作出选择 , 但随着类似特朗普高级顾问加里·科比所开发的“点对点”式短信应用的出现 , 一名志愿者每小时可以发送数百条短信 , 而一条短信单击一次“发送”可完美绕过联邦法规 。 值得注意的是 , 由于联邦选举委员会(Federal Election Commission)在2002年的一项裁决中限制了短信文本中的字符数 , 因此在限制字符范围以内的匿名短信无法被追踪和曝光 。大多数专家认为 , 这些规定将在2020年大选后的某个时候进行全面修订 。 而目前来看 , 两党竞选团队都在尽可能多地收集手机号码 , 帕尔斯凯尔也表示 , 短信将是特朗普连任战略的核心 。 短信接触选民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自动电话可能连至语音信箱 , 电子邮件可能会被困在垃圾邮件文件夹 , 而点对点短信至少有90%是能够被阅读到的 。到目前为止 , 特朗普竞选团队在这个周期的短信文本一直致力于筹款 , 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效(短信文本内容例如:“他们什么都没有”、“弹劾结束了”、“现在让我们粉碎他们的月底目标”)然而 , 团队之外的那些阴暗政客们可能也会滥用该技术 , 因为他们发现通过短信文本进行一场无法追踪的政治诽谤运动是多么容易 。2018年 , 随着田纳西州共和党州长初选的预投开始 , 选民们开始陆续收到攻击两位候选人保守派资历的短信 。 这些短信像是朋友间的对话 , 不附带任何签名 , 若尝试回拨则会听到忙音 。 当地媒体报道了这场诽谤运动 , 并通知了执法部门 , 但是短信文本的源头却从未被发现 。一场媒体大战去年3月的一个下午 , 我与一名与特朗普家族关系密切的共和党工作人员通电话时 , 他漫不经心地提到《商业内幕》(Business Insider)的一名采访人员将会经历非常糟糕的一天 。 这位名叫约翰·霍尔蒂万格(John Haltiwanger)的采访人员在推特上发了一些惹恼小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 Jr.)的东西 , 进而促使小特朗普的朋友和同僚们鼓噪出了一篇将会破坏该采访人员声誉的热门文章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该名工作人员幸灾乐祸的态度 , 大抵是特朗普圈子里的人都较为咄咄逼人 。 几个小时后 , 这名工作人员给我发了一条布莱巴特新闻(Breitbart News)一篇文章的链接 。 这篇文章基于一系列霍尔蒂万格在《商业内幕》开始工作之前的Instagram帖子 , 记录了霍尔蒂万格“对特朗普强烈仇恨的历史” , 其中包括他嘲笑总统 , 和对自由抗议者的声援 。第二天早上 , 小特朗普在推特上向300万粉丝发布了这个故事 , 并谴责霍尔蒂万格是“愤怒的自由派” 。 其他保守派人士蜂拥而至 , 大量辱骂性信息和要求解雇这名采访人员的呼声不断 。 而霍尔蒂万格的雇主之后发表一份声明 , 承认其在Instagram上发表的帖子“不太合适” 。 虽然霍尔蒂万格最终保住了工作 , 但他将这种经历视作为“异乎寻常和令人不安的” 。布莱巴特新闻只是特朗普盟友联盟协调行动的一部分 , 目的是曝光那些对总统进行批评性报道的采访人员的一些尴尬信息 。 (《纽约时报》去年夏天首先报道了这个项目 , 在此之后我对其有了更详细的认知)据知情人士透露 , 支持特朗普的员工已经搜集了数百名政治采访人员的社交媒体账号 , 并将他们多年来所发布的帖子整理成了一份档案 。通常 , 当一个特定的新闻故事被认为对特朗普有失公允 , 或者在政治上对特朗普造成损害时 , 小特朗普便会在其短信对话中对此进行着重标记 。 (一位熟悉总统的人告诉我 , 经常与总统的大儿子发短信的人中包括保守派活动人士查理·柯克(Charlie Kirk)、两名共和党战略家塞尔吉奥·戈尔(Sergio Gor)和阿瑟·施瓦茨(Arthur Schwartz)、布莱巴特新闻编辑马修·博伊尔(Matthew Boyle)以及美国外交官理查德·格雷奈尔) 。 一旦一篇报道被标记为“攻击” , 就会有人在档案中搜索该采访人员的相关资料 。 若是对该采访人员不利的污点被发掘出来 , 博伊尔就会把它变成布莱巴特新闻的头版头条 , 而白宫官员和竞选代理人会相继在社交媒体上对此进行转发 。 (白宫否认与此事有任何牵连 。 )对档案的描述各不相同 。 一位消息人士告诉我说 , 来自印度的一名程序员受聘把帖子整理成一个旨在让包含攻击性关键词的帖子更容易找到的数据库;另一个人告诉我说 , 这份档案已经扩大到至少2000人 , 其中不仅包括采访人员 , 还包括知名学者、政治家、名人以及特朗普的潜在对手 。 当然 , 这其中可能有些是夸大其词 , 但不能否认现阶段档案的整理已经取得了相当的成果 。在过去的一年里 , 参与此项工作的员工已经盯上了CNN、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的采访人员 。 他们曝光了一名采访人员在大学里曾使用fag这个词(其为对男同性恋者的侮辱性称呼), 还有一名采访人员在10年前发布反犹太和种族主义的玩笑 。 尽管这些可能不是结束采访人员职业生涯的爆料 , 但接近该项目的人士表示 , 随着竞选活动的加剧 , 他们计划开展更多针对反对声音的活动 。 右翼活动人士迈克·塞尔诺维奇(Mike Cernovich)对此表示道:“这根本不是创新......这是在盗用呼出文化 。 ”值得注意的是 , 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揭露媒体偏见 。 几十年来 , 保守派一直在抱怨媒体的自由主义倾向 , 但在特朗普时代 , 一个重要的转变已然发生 , 即今天最有影响力的保守派不再试图改革媒体 , 也不致力于批评其报道内容 , 而是想要彻底摧毁主流媒体 。 2017年 , 博伊尔在美国传统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的一次演讲中宣称:“现在已经没有新闻真实这种东西了 , 所以一切都与信息武器化有关 。 ”我们可以从世界各地的煽动者的经验中得知 , 当媒体作为一个机构被削弱时 , 基于事实的新闻只会在每日泛滥的内容中占据一小席之地 , 而这些泛滥内容的可信度与党派宣传差不多 。 相对主义是特朗普攻击媒体的真正目标 , 并且他的盟友消灭的“人民公敌”越多 , 特朗普获益就越大 。 去年 , 班农在受纽约时报采访人员采访时说道:“一场文化战争就是一场战争 , 而战争就免不了有伤亡 。 ”这种态度已经渗透到特朗普的选民之中 。 在集会上 , 人们穿着印有“rope. tree. journalist. some assembly required.”的T恤 。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频道和YouGov联合进行的民调显示 , 特朗普的铁杆支持者中有只有11%相信主流媒体 , 而91%的人选择向总统寻求“准确的信息” 。 这种比例让媒体几乎不可能追究总统的责任 , 而特朗普自己似乎也明白这一点 。 他在2018年对一群人说:“记住 , 你所看到和读到的并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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