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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醒的眼睛

早醒的眼睛无利不起早 。比如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 经验使然 。 第一次未必吃上了虫子 ， 以后就逐渐尝到了甜头 。 也不是越早越好 。 时间的节点很重要 。 天欲明未明时 ， 窗外的鸟就吵成了一片 。 这时虫子们是否也趁早忙活起什么 ， 不得而知 。 鸟们醒来 ， 说为虫子而起早 ， 含有人的将心比心 。 鸽群也早早地翱翔在睡眼惺忪的城市上空 。 鸽群们的习性 ， 仍是一无所知 。 晴天雨天 ， 它们都要翱翔 ， 为不为虫子而来 ， 存疑 。鸟儿早起 ， 叫成一片 ， 人眼也醒了 。 是脑子先醒来 ， 还是眼睛先醒来 ， 并不一定 。 有时脑子一激灵醒了过来 ， 眼皮还沉重得草棍也撑不开 ， 脑子就先活动开来 ， 闭了眼冥想 ， 天上地下 ， 地狱人间 ， 直到眼睛也醒过来 。 哦 ， 陋室里 ， 窄床上 ， 有只夏蚊（今天立夏）似乎在飞 。有时眼睛先醒来 ， 脑子还迷糊着 。 眼睛就先看到外面的世界 。 先是彩霞满天 ， 瞬间乌云密布 。 一天的风景 ， 最好在早晨 。 如果真要看风景 ， 眼睛醒来了 ， 什么都有了 。正应了：无利不起早 。废话一通 。还别说 ， 废话最安全 ， 最行时 ， 最多 ， 最受欢迎 ， 也就满世界翩然翻飞 。早醒的眼睛可以很忙 。 四海翻腾云水怒 ， 五洲震荡风雷急 ， 无须花钱去看科幻大片 ， 现实的荒诞和科幻足够你看 ， 只要你双眼睁着 。早醒的眼睛也可以很闲 。 国粹级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词话》第三十九回：“你老人家乡里姐姐嫁郑恩——睁着个眼儿 ， 闭着个眼儿罢了 。 ”乡里姐姐 ， 即村姑 ， 地位低 ， 但年轻漂亮 。 郑恩 ， 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的结义兄弟 ， 位高貌丑 。 乡里姐姐嫁郑恩 ， 比喻互相迁就 ， 不必较真 ， 差不多就行 。 这是个歇后语 ， 足以让你的眼闲着 。但闲下来我闭了眼想：人的眼为什么不全闭上 ， 还得睁一半儿 ， 闭一半儿？你说说！我全闭了眼瞎想了半天 ， 才多少悟出点道道儿 。闭一只眼 ， 是假装你没看 ， 少惹是非 ， 人家怎样是人家 ， 世事怎样是世事 ， 你别把长竿子伸过去 ， 有枣无枣打一竿 。 但你还得睁一只眼 。 为啥？盯着好事儿 ， 别落下了 。 盯着坏事儿 ， 别摊上了 。我悟的这点道道儿 ， 少说也值三块大洋 ， 今天白送你了 。 谁叫今日是立夏呢？活了几十年 ， 唯有今年 ， 盼着夏天早点来 。地球人都懂 。 与眼睛睁与不睁无干 。有年子鲁迅写过一篇《论睁了眼看》 。 老人家说：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 ， 用瞒和骗 ， 造出奇妙的逃路来 ， 而自以为正路 。 在这路上 ， 就证明著国民性的怯弱 ， 懒惰 ， 而又巧滑 。 一天一天的满足着 ， 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 ， 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 。 在事实上 ， 亡国一次 ， 即添加几个殉难的忠臣 ， 后来每不想光复旧物 ， 而只去赞美那几个忠臣；遭劫一次 ， 即造成一群不辱的烈女 ， 事过之后 ， 也每每不思惩凶 ， 自卫 ， 却只顾歌咏那一群烈女 。 仿佛亡国遭劫的事 ， 反而给中国人发挥“两间正气”的机会 ， 增高价值 ， 即在此一举 ， 应该一任其至 ， 不足忧悲似的 。 自然 ， 此上也无可为 ， 因为我们已经借死人获得最上的光荣了 。 ……文艺是国民精神所发的火光 ， 同时也是引导国民精神的前途的灯火 。 这是互为因果的 ， 正如麻油从芝麻榨出 ， 但以浸芝麻 ， 就使它更油 。 倘以油为上 ， 就不必说；否则 ， 当参入别的东西 ， 或水或碱去 。 中国人向来因为不敢正视人生 ， 只好瞒和骗 ， 由此也生出瞒和骗的文艺来 ， 由这文艺 ， 更令中国人更深地陷入瞒和骗的大泽中 ， 甚而至于已经自己不觉得 。 世界日日改变 ， 我们的作家取下假面 ， 真诚地 ， 深入地 ， 大胆地看取人生并且写出他的血和肉来的时候早到了；早就应该有一片崭新的文场 ， 早就应该有几个凶猛的闯将！但我还是闭上了一只眼睛 。 另一只眼睛 ， 看向那些围攻日记的人 。鲁迅不管睁眼还是闭眼 ， 那眼太毒 ， 把社会和人看得太穿 ， 社会和人对鲁迅就都很是不爽 。又有一年子 ， 鲁迅写了一篇《醉眼中的朦胧》 。 只这标题就很不错 。 喝酒好 ， 尤其喝高了 ， 只要别开车 ， 骂皇帝也没事 。 当年贾府里的焦大 ， 就是喝高了 ， 才敢把贾府里上下人等通骂了一遍 ， 也只被塞了一嘴的土和马粪 。立夏不下 ， 犁耙高挂 。 是说立夏这天不下雨 ， 农人就要干瞪眼了 。 作不成秧田 ， 栽不成稻 ， 眼鼓多大也没用 。不过这是老皇历了 。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过去 ， 农事算个什么事？20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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