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婧:朱婧:我愿意给小说的人与事预留一份“天真” | 专访( 二 )


而且 , 世俗的力量如此强大 , 我看到过写作者在写作这件事情上的艰难 。 写作由无法克制的自我陈述开始 。 体会创造之喜悦 , 写作似乎给人极大力量 , 也让人更能反观到自身的软弱 。 我觉得自己只是在复苏和经历的过程中 。
朱婧:朱婧:我愿意给小说的人与事预留一份“天真” | 专访
本文插图

采访人员:其实探究这十年的目的 , 或许正是因为对你当下写作解析的一种倒推 。 你在《譬若檐滴》一书后记中自陈现在的小说变化的因由:把力量和愿望写进去了;由此带来的小说面貌是:处理故事时不会再用复杂的人物关系和情节以及预设的情境 , 只要把一切推至圆融动人足矣 。 事实上 , 两者之间具体如何发生连结的?
朱婧:也许把力量和愿望理解成一种自我觉悟吧 。 恢复写作以后的最初几篇文章《譬若檐滴》和《那只狗它要去安徽》都有一种去戏剧化倾向 。 《譬若檐滴》写了一个独身带着孩子生活的女性因为依附于贵人而免受滋扰 , 获得庇护 。 这个由世俗流言而得来的故事可以有很多种书写方式 , 它最终成为现在的形貌 , 呈现了作为叙述者的“我”和窦氏生命交错里的几瞥 。 小说里有我的困惑和发问 。 到了《水中的奥菲利亚》 , 对于美的侵害者和施暴者发问在持续 。 小说借用高校性侵事件 , 书写师生“忘年恋”的复杂关系 , 进而推演至代际之间盘根纠错的命运 。 我曾经的学生缪一帆给我写的评论文章中说 , “《水中的奥菲利亚》的追问力度更强 , 近乎蛮横的执着 , 悲哀的情绪往往呼之欲出 。 ”诚然如他精妙概括 , “再一次 , 我们回到了水滴的隐喻 , 从眼泪 , 到眼神 , 再到檐滴 , 都是无所作为的柔弱 , 却是美之奥义的恒久庇护” 。 这些是我带着力量和愿望想到达的地方 。
2
采访人员:《譬若檐滴》中的十三个故事 , 甚至是此外你的另一些小说 , 你所聚焦的一点 , 似乎都是在写一些心理、一些情绪、一些无用和它们背后的那些人 , 这些人坚持着内心的某一部分 , 这些部分如你所说“充斥着无用 , 却又不能丢弃” , 也即小说家苏童评你小说的“日常生活世界那些不能释怀的” 。 为什么一再描摹他们以及它们?
朱婧:2008年 , 我回到母校中文系 , 做了一名大学老师 。 我从“读中文系的人”的手里 , 窃取的能量 , 让我成为了“读中文系的人” , 后来又成为了“教中文系的人” 。
我所写的人们“内心的某一部分” , 那一部分“充斥着无用 , 却又不能丢弃” , 是“日常生活世界那些不能释怀的” 。 如张大春《小说稗类》所说的“不被视为有意义或有价值的、无结局亦无解决的生活细节” , 正是生活中的那部分内容 , 可能是微暗的火 , 是无法知晓和具体言说的 , 却对我的生活和写作产生意义 。 这两年开始做当代文学研究 , 我一直关注青年作家张怡微的写作 , 也写过几篇评论 。 她以成长中变化的理解力书写世情小说中的生活力 。 她说:“我只能就我个人的观察和体验 , 来展现我所看到的这个城市的细部、这个城市的人的关系的细部 。 它可能是有代表性的 , 可能也没有 。 它可能只对我个人有意义 , 对很少一部分人有意义 。 ”
从这个意味上说 , 我是在书写对于我有意义的那一部分吧 。 我的小说中盘恒反复的部分既是我的提问也是我想试图解答的 。 《那般良夜》里“我”多年后回想母亲出走的事情 , 在成长时岁里理解母亲 。 《危险的妻子》里“我”处于婚姻的危墙之下 , “看到墙纸的斑点 , 是物犹如此 , 人何以堪的感受 , 时光里各种物质变化破败必然 , 我只是看不到自己” 。 可是 , “我”总是记得自己和丈夫是“一起长大的人” 。
朱婧:朱婧:我愿意给小说的人与事预留一份“天真” | 专访
本文插图

采访人员:评论家何平说你热衷“那些犹可爱惜的细小物事” , “她的小说是慢的 , 细小的 。 ……不浓不烈 , 无大欣喜也不大悲恸 。 在她 , 慢与细小 , 不是技术 , 而是世界观 。 说到世界观 , 其实没有那么多微言大义 , 就是一个人如何去计量世界 , 用什么单位去计量世界 。 慢的和细小的 , 是朱婧计量她的世界的单位 。 ”确乎如此吗?细小意味着什么?它事实上的外延和意味是“细”、“小”的人生解剖吗?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