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陶勇医生被砍伤84天后出院:左手几乎没任何知觉( 四 )


北青报:崔某和他的家人后来给您道过歉吗?
陶勇:没有,他没有,他的家人也没有 。没有通过任何渠道来给我道歉 。不知道他有没有家人,我听同事说,最初他看病的时候,还有人陪,后来也没人陪他了 。其实,如果他通情达理,就会有愧疚的心,那他肯定干不出这事来 。
北青报:如果再见到崔某,你会对他说什么?
陶勇:作为一名医生,如果真的有机会见到他,我会让他看一下我腰上的伤,然后告诉他,我们在救治他的过程中,付出了很多 。包括我个人的努力,包括我们帮他减少费用等,至于能不能感动他,那是我无法把握的 。
但我觉得我有义务让他知道,我们在给他治疗的整个过程中没有害他,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毕竟从医生的角度来讲,我希望能传递更多的正能量 。
但从法律层面来说,我要求严惩凶手 。我不把自己埋仇恨之中,不代表我可以宽容他、可以谅解他 。否则这也是对其他医务工作者的道德绑架 。
关于心态 家人的坚强和鼓励让我更加乐观包容
北青报:和您聊天时,感觉您的性格还是蛮豁达的,这和您经历的事情和成长环境有关系吗?
陶勇:我觉得这跟几点因素有关系 。有一句古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我个人比较喜欢看励志或者正能量的作品 。例如北大学者季羡林教授,他就有本书叫《牛棚杂艺》,讲述了他自己的苦难史 。我常常会想,如果我是季羡林教授,我能挺过那段日子吗?
我是从江西南城建昌镇出来的,我一直认为,如果接受信息少,很可能会变得狭隘和偏执 。刚来北京的时候,我的宽容度和理解力没有现在好 。但我在北京上学生活工作,又去过世界上十几个国家和地区,在我看来,行万里路,对提升一个人的包容度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世界是多样性的 。
当然和原生家庭的环境也有关 。这次受伤,我爸为了鼓励我,讲了一件他小时候的事情 。有一次,他去砍柴,不小心伤到了小腿,当时骨头都露了出来 。周围没有能帮助他的人和东西,于是他自己就简单包扎一下,忍着疼,一瘸一拐地走30里路回了家 。
听完之后,我就觉得跟我爸小时候比,我是不是还好点?我在医院受了伤,马上有人抢救,不像我爸,是自己一个人走30里路回的家 。所以说,家人的坚强和鼓励,也是让我更加乐观、更加包容的重要原因 。
北青报:受伤之后,您爸爸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当时就提出了应该在医院设立安检 。3月26号,北京市的第十五届人大常委会的审议了《北京市医院安全秩序管理规定(草案)》,里面特别提到了医院要建立安检制度,并明确了医生回避原则,对此,您怎么看?
陶勇:我觉得安检可能是目前降低恶性伤医事件最可行的办法 。至于后面要怎么去改善医患关系,确实需要长期的过程 。
现在有少部分患者,会利用医院息事宁人的心态,把投诉和医患纠纷当成牟利的手段 。如果我们能建立社会信用评价体系,让这种想从事破坏规则并谋取利益的少部分人,在未来就业或者在他们档案上有相关记录,在他们的信用评分中也能够得到体现,那这些人可能就不会再去破坏规则 。
社会环境好了,就医环境也会好 。比如医院里,如果嚷嚷的声高就能插队,剩下没有一个人会好好排队,为什么?谁嚷嚷声大谁得利益 。那么如果有相关评价体系,那就意味着,他出了门,就有人知道他是谁 。
当然这需要长期的过程 。眼下亟待解决就是,减少恶性伤医事件发生,安检的确是目前解决问题比较好的方法 。我觉得如果能够让大家看到伤医是会受到严惩的,才可能会起到震慑作用,否则整个医疗秩序会更混乱 。
对于医生来说,既要有菩萨心肠,也要有金刚护法 。如果我还能再次返回手术台,那么我首先要做的是学会保护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去帮助病人 。
北青报:您有过放弃医生这份职业的想法吗?或者说放弃公立医院,去私立医院工作?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