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美国确诊人数开始下降,华人医生:纽约ICU拐点至少还要十天( 二 )


犹太人医疗中心的心胸外科ICU是负压病房 , 13张病床 , 开始收治第一例新冠患者后 , 为防止交叉感染 , 把原有普通病人逐渐被腾挪到一个专门病房 , ICU则用来收治新冠患者 , 很快满员 。 从3月第二周开始 , 患者数量直线上升 , 陆续有四五个其他专科ICU也开始收治新冠患者 。 到3月底、4月初 , 又把手术室旁的麻醉恢复室改造成ICU , 有20多张病床 , 由我管理 。 ICU医生紧缺 , 医疗集团鼓励我们“能帮多少帮多少” , 从上周开始 , 我还会到另一家医院上班 。
执业近二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挫败感ICU团队有多个相关专科的医护人员 , 组成不同职能的小分队 , 各司其职 。 例如 , 每班的重症医护团队由1位重症医学主治医生带1~2名进修医生(Fellow)和住院医生 , 一名高级护理师 , 以及一两位前来支援的外科医生 , 这些人员都有处方权 , 可以开止痛药、抗病毒药等 , 遇到关键问题需与ICU医生沟通 , 由ICU医生下医嘱 。
此外 , 还有专业物理治疗师组成的俯卧位小分队 , 都是年轻的小伙子 , 他们经过特殊训练 , 知道如何使用杠杆平衡 , 使巧劲儿帮助插管病人翻身 。 插管小分队有专门的麻醉师 , 呼吸治疗师负责调整呼吸机参数 , 姑息医疗小分队给临终患者及其家属做心理疏导等 。
每天还会有药剂师跟着临床医生查房 , 根据每个病人的病情、营养状态、肝肾功能等 , 建议医生用哪种药、多大计量、使用时间 。 例如 , 羟氯喹和阿奇霉素对心脏有毒副作用 , 一些精神障碍患者正在使用的精神类药物大多也对心脏有毒副作用 , 多种药物联用的副作用严重 , 药剂师会把这些细节找出来 , 和医生讨论减量、停药或换药 , 相当于顾问 , 他们的建议对医生很重要 , 最终由临床医生下处方 。
如此充足的医疗力量依旧难当新冠病毒的杀伤力 。 疫情刚开始时 , 我们都很有信心可以帮助患者战胜病毒 , 不论是医疗技术水平、医生规培力度还是医院基础设施 , 纽约可是说美国医疗资源最好的地区之一 。 随着疫情发展 , 重症和死亡人数增加 , 不只是老人 , 20~60岁危重症病人也特别多 , 上体外肺膜氧合(ECMO)的基本都是20~50岁的病人 , 我们医院上ECMO的病人不超过10例 。 纽约的重症医生们都有这种感受:很多没有基础病的年轻患者 , 突然就不行了 , 觉得败给了这个病毒 , 这也是我执业近二十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
每个ICU每天都会空出三四个床位 , 马上又会有新病人住进来 , 病床使用率几乎是100% 。 死亡多于治愈 , 大概60%-70%病人会走向死亡 。 目前治疗最久的病人已经撑了3周 , 愈后如何还不得而知 ,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救治 。
也有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案例 。 有一位妊娠不到30周的重症患者 , 刚进ICU时极度恐慌 , 她担心自己 , 更担心孩子的健康 , 医护人员都很心疼她 , 有两个护士想到了通过iPad让她和家人视频的主意 。 每天会约一个固定时间 , 医生、护士陪着她和家人视频 , 给她家人讲解 , 她做了哪些治疗、用了什么药 , 还会把超声放在孕妇肚子上 , 让她丈夫看到baby的心跳 , 妇产科医生当时都做好“一旦插管、马上破腹”的准备 , 整个过程特别人性化 。 最后这位病人没有插管、没有剖腹产 , 已经出院了 , 这个案例给了我们医护人员很大的安慰和力量 。 这个做法后来被推广 , 病人麻醉之前会通过iPad和家人视频说声再见 , 他们自己也会平静下来 , 没那么害怕 。
在新冠病毒面前 , 我们能做的太有限 , 这些安抚工作也是无奈之举 , 但也很重要 。 我们也在摸索一些特别的药物疗法 , 例如白细胞介素(IL)-6受体抑制剂等 。 希望在科学技术上尽快有突破 , 也必须有突破 , 这个病毒很可能还会再回来 , 在下一波到来前 , 希望我们能找到特效药、疫苗或更好的治疗方案 , 来拯救更多的人 , 这是全人类的事情 。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