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王莉

我和同学王莉王莉和我是一个巷子长大的 , 称之为发小的 。 又是小学同班同学 。 她爸爸是中学校长 , 母亲是小学校长 , 当时住在龙王庙巷巷口路西一个大杂院里 , 是处里外间的南房 。 房间比较大 , 门前有檐廊 , 檐廊下有几根油漆剥落殆尽的木头立柱 , 解放前应该是商业库房之类的 。 在旧城偏僻的小巷里 , 她们家庭显得鹤立鸡群 。 是令人羡慕的 , 受人尊敬的 。 一般新城人都不屑和旧城人打交道 , 他们的口头禅“旧城人 , 小市民” 。 像我们班里的家庭 , 父母三教九流 , 比如售货员 , 打临工的 , 木匠 , 小摊贩 , 炊事员 , 卖水的 , 收破烂的……父母没文化的多 , 层次低 , 是社会最底层的 , 政府里工作的干部少之又少 , 王莉她们家也是因母亲在附近小学工作 , 为方便工作和照顾孩子才仓促搬过来的 。 她们家里的孩子都是优秀学子 , 胳膊上不是两道杠 , 就是三道杠 , 打架斗殴 , 惹是生非和她‘他’们根本沾不上边 。 王莉是我们班里的学习班长 , 品学兼优 , 是班里的尖子生 。 性格温良敦厚 , 长的也漂亮 , 几乎没和其她同学红过脸 。 她也是班里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 女神是只可仰望的 , 崇拜的 , 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 男女方面稍想一想 , 都是亵渎 。 那个年代非常保守 , 封建 , 男女同学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界线 , 我们班干部经常放学后开会 , 研究班里的工作 , 接触还多一些 , 那时开会也是女的紧挨女的 , 男的紧挨男的 , 但是一块呆了五年之后 , 六年级新学期开学时 , 突然不见了 , 而且是连着几天不见 , 觉得奇怪 , 一问询才得知调入其它学校了 , 连声招呼也不打 , 而且她们家也没搬 , 全班同学都觉得莫名奇妙 , 不可思议 。 王莉也太不够意思了 , 同窗学友朝夕相处5年了 , 起码有个告别仪式 , 互赠纪念品 , 全班合影留念……好多年以后才知道发生大事了 , 我们小学有一位离异的女老师 , 三十多岁 , 年青时篮球打得不错 , 市里有些名气 。 个子中等以上 , 偏瘦一些 , 长相不丑 , 脸上有好多雀斑 , 但个性鲜明 , 爽朗阳光 , 特立独行 , 用现在的词汇 , 一条女汉子 。 在学校里也是风云人物 , 曾是呼市篮球队的 。 每逢篮球比赛 , 她大显神威 , 力挽狂澜 , 举足轻重 。 当时王莉的爸爸是郊区一所中学的校长 , 离市里有40多里地 。 这位老师和王莉爸爸发生了婚外情 , 当时学校一星期休一天半—— , 星期六下午和星期日 。 这位老师星期六下午或是星期日早晨骑车子疾行2个多小时到那所郊区中学 , 因路太远 , 校长平时不能回家 , 故学校给他分配有里外间宿舍 , 有客厅和卧室 , 供校长生活和休息的 , 星期一凌晨即起 , 奋力骑车2个多小时赶回来上课 , 真神人也!啥事都不误 , 爱情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 多么神奇 , 让我们又一次领教了 , 令人叹服!一个是离异单身女子 , 一个因工作近似分居似的婚姻关系 , 俩人见面犹如干柴烈火 , 熊熊燃烧 , 到底是肉欲 , 还是爱情 , 抑或兼而有之 。 局外人肯定是不清楚的 。 放到现在 , 小事一桩 , 时空见惯 。 可是在上个世纪60年代 , 准确的应该是63年——64年 , 那是一个闭塞保守而平庸的年代 。 时间一长 , 没有不透风的墙 , 学校有的老师去过张校长家 , 也认得他妻子 , 久而久之 , 人们发现了蹊跷 , 最终报告了公安 , 半夜里堵了个正着 , 捉贼要脏 , 捉奸要双 。 这件事成了一大新闻 , 在教育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 但上级领导还是同情达理 。 而且各自的工作都干得不错 , 都是学校的栋梁 。 一个是骨干教师 , 一个是教育局年轻有为的校长 。 最后给予行政记过处分 , 以教育为主 , 以处罚为辅 , 工作不变 , 硬给压下去了 。 这个处理表示了领导者的包容和大气 , 表现了对人的尊重理解和宽容 。我去过王莉家多次 , 我当时是班长 , 去她们家也是奉命通知或是告知班里一些事 , 她妈亲切而温和 , 如沐春风 , 他爸只见到过一次 , 个子高大 , 斯文儒雅 , 后来我考入八中 , 王莉考入一中 , 曾在通往八中一中的牛桥桥头见过一面 , 大家都急匆匆的赶路上学 , 没顾上说话 , 只有惊鸿一瞥 , 随即就被奔涌的人流卷走了 。 当时那座牛桥只有一座桥 。 不像现在是两座桥 , 分上下路 。 桥附近的三所中学 , 还有小学 , 上学和放学高潮时 , 上万名学生 , 人流滚滚 , 摩肩接踵 。 大家都匆匆忙忙 , 夺路而走 。 文革一开始半年后 , 已经无法读书了 , 我退学了参加了工作 , 她父母文革中都受到冲击 , 批斗 , 她爸的冲击更大一些 , 但毕竟是郊区中学 , 农家子弟掀不起大浪来 , 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 闹得最炫的都是红二代 , 官二代子弟集中的学校 , 比如二中 , 附中……王莉几年后去了广阔天地——下乡了 。 后来听说他爸因能干被提拔为呼市某局长 , 她们家也搬了 , 不知去向 。 彻底断绝了关系 。上个世纪90年代 , 一天我领孩子去医院看病 , 在大夫的配有相片和文字介绍的公示栏中 , 突然发现了王莉的相片 。 我仔细确认 , 就是她 , 76年毕业于XX医学院 , 工农兵大学生 , 专家 , 主任医生 。 我心里一阵窃喜 , 这里有我的同学 , 太好了!心里竟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自豪 。 说起来惭愧 , 本人老三届67届的 , 文革开始才是初二的学生 , 至今小学和中学班里也只有两名大学生 , 小学一名 , 中学一名 , 而且都是工农兵大学生 。 谁说“改开”前没有后门 , 这两名大学生都是官二代 , 一名父亲是厅级 , 一名是父亲是局级 , 70年代招工农兵大学生时 , 我也不知死活 , 不但报了名 , 还在厂里四处求人 , 自然回回落空 , 1000多人的厂子 , 只走一人 , 竞争激烈 , 拼的是关系 , 背景 , 父母 。 我们班里聚会 , 清一色的几乎都是下岗职工 , 令人悲哀 。 我终于也可以自豪一把了 , 这种感觉真好!当即挂了王莉大夫的号 。 但是也有些忐忑 , 我一个下岗职工 , 人家是专家 , 权威 , 名医 , 差距千里 , 万一人家不认呢 , 那就太尴尬了 。 轮到王莉给孩子看病时 , 我直呼其名 , “王莉 , ”又觉不妥急改口“王大夫 , 你认得我吗?”王莉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 凝视着我 , 紧邹眉头 , 使劲看着我 , 还是摇了摇头 , “你是谁呀 , 记不起来了”小学同学 , 中间隔了30多年 , 我能理解 , 再说下岗以后 , 我东奔西忙 , 四处求职 , “干全了也没钱了” , 一脸的沧桑和无奈 。 容貌表情整个一个旧社会 。 我连忙自报家门 , 重复自己的名字 , 王莉恍然大悟 , 终于想起我来了 , 问了一些基本的情况 。 还责怪我结婚太晚 , 孩子太小云云 。 其实她也是晚婚 , 孩子比我的小孩大不了几岁 。 后来孩子病了 , 我也曾找过几次王莉大夫看病 , 也照例挂号 , 排队 , 和以前一样 , 无非找同学看病更踏实放心一些 。 我也看到王莉的亲戚和朋友找她看病 , 既不挂号也不排队 , 她会领到另一房间看病 。 这是很正常的 。有一次我孩子病了 , 她不在班 , 就请了另一位退休返聘的男大夫看病 , 也是专家 , 气质儒雅 , 看病认真 , 医术高明 。 反正几次找王莉看病 , 其它大夫也知道我是王莉的同学 。 一次看病时 , 这位令人尊重的老大夫突然对我说“小学同学你还记得?现在谁还和小学同学来往!”我突然如醍醐灌顶 , 猛然醒悟 , 我太自作多情了!我太忘乎所以了!我太不知高低贵贱了!我要谢谢老大夫 , 他无非说出了真相 。 “富在深山有远亲 , 穷在闹市无人问”几千年了 , 无论改朝换代 , 无论旗帜变换 , 无论高楼大厦 , 电报电话 , 手机飞机 , ……我们社会的本质 , 骨子里 , 文化 , 精神都没有根本的变化 , 一脉相传的 。 这是很恐怖的!我们这个民族怎么就没有长进呢!比如“有权就有一切”比如“小人得志 , 英雄气短”历朝历代 , 忠臣良将斗不过奸臣小人 , 君子受困 , 老实人受欺 , 冷彻骨髓的势利 , 比如拼爹 , 关系 , 溜官 ,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偶然还会去找王莉看病 , 和以前一样 。 因为我们是同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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