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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成了一场赌博

这怎么成了一场赌博
2010年 ， 《中国青年报》冰点特稿刊发了一篇文章《最倒霉的家庭》 。 文章讲述了山西交口县一个高姓人家的故事：大儿子注射乙脑疫苗后 ， 得了乙脑 。 小儿子喝了三鹿奶粉后 ， 患上结石 。大儿子本是个活泼、漂亮的孩子 ， 走路、说话都比同龄孩子早 ， “两岁就能背唐诗 ， 3岁能讲故事” 。 2006年 ， 在大儿子4岁那年 ， 乡镇卫生院和幼儿园通知注射乙脑减毒活疫苗 。 注射完疫苗一个月后 ， 大儿子突发高烧 ， 口吐白沫 ， 鼻子流血 ， 四肢僵硬 ， “像中毒一样” 。 医生诊断为流行性乙型脑炎 。大儿子在医院抢救了数天 ， 最后捡回了一条命 ， 但是 ， 人却变傻了：跟人学跳橡皮筋 ， 只学得会跳前面两节；跟其他小朋友扔沙包 ， 总是上来就被砸中；看《葫芦兄弟》不下百遍 ， 可只会哼“啊——葫芦娃”这一句主题歌；23个声母 ， 学了5个多月后 ， 还没记住；背课文常常“背一句 ， 丢三句”；别人5分钟能完成的作业 ， 他至少要半个小时……因为生病的后遗症 ， 大儿子成了学生们的嘲笑对象 ， 有时会被学生欺负 。 他曾被一群男孩子怂恿着去偷果子 ， 拿打火机上山点火 ， 从很高的台阶学“蜘蛛侠”往下跳……现在大儿子性格变得很内向 。 回到家后很少说话 ， 一直低头玩手机或者看电视 。看着大儿子的情况 ， 夫妻俩商量着再要一个孩子 。 男女不重要 ， 重要的是孩子要有出息 ， “能在父母百年后 ， 照应哥哥” 。 2007年农历腊月 ， 小儿子出生了 。 由于妈妈没有母乳 ， 孩子只好喝奶粉 。 他喝到的第一口 ， 就是爸爸冲的三鹿牌奶粉 。这怎么成了一场赌博
陈卫/摄奶粉是在医院附近的商店买的 ， “这个牌子当时口碑很好 ， 很多人吃 ， 又是名牌” 。 从此以后 ， 三鹿奶粉成了小儿子的主食 ， 最多时 ， 他一天能吃上近1000毫升 。 夫妻俩信不过家门口那些卖跳跳糖和小米锅巴的小店 ， 专门托人从太原的大超市成箱地购买三鹿奶粉 ， 108元一桶 。 他们认为 ， “大城市大超市不会卖假货” 。但是 ， 他们很快发现 ， 小儿子远没有大儿子漂亮 ， 单眼皮 ， 头发又黄又稀 ， 顺着耳朵一圈脑袋上头发都不长 。 另外 ， 小儿子尿频 ， 尿短促 ， 嘀嘀嗒嗒的 ， 总尿不尽 。2008年9月16日 ， 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公布69批次婴儿奶粉含三聚氰胺 ， 其中就包括三鹿奶粉 。 第二天 ， 夫妻俩就抱着小儿子来到了太原 。 他们一进儿童医院的门 ， 惊呆了 ， 人山人海 ， 从院子到大厅、走廊 ， 全都是抱着孩子排队做B超的家长 。 好不容易排到了队 ， 做上了B超 ， 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双肾集合系统内斑点状高回声 。 医生认为孩子营养不良 ， 疑似“佝偻病、尿结石” 。2016年采访人员再去探访高家时 ， 小儿子肾脏里的结石还没有排出 ， “医生说要养身体 ， 结石只能慢慢排” 。 小儿子经常会感到肚子疼 ， 疼起来就大哭不止 。 然而 ， 一家人却束手无策 。2010年 ， 山西疫苗事件曝光后 ， 高家的遭遇吸引了一拨又一拨的采访人员 。 采访人员反复追问 ， 大儿子是怎么发病的 ， 怎么抽搐的 ， 抽了多少次 ， 还要夫妻俩仔细描绘大儿子抽的时候 ， 身体、手脚甚至嘴巴、眼睛、鼻子是怎样的 。 有的电视台采访人员跟着大儿子拍 ， 镜头对准了学校、老师 。这时 ， 政府说要派人来跟他们谈 。 他们猜想着 ， 政府会不会给个一两万元 ， 让他们带孩子先去查病 。 最后 ， 乡里的干部上门来了 ， 让他们不要接受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的采访 ， 别当了炮灰 。 另外 ， 他们要去太原 ， 乡里派车派人 ， 提供方便 ， “你的事也是政府的事” 。后来 ， 高家男主人去北京上访 。 最后 ， 政府给了十万元 ， 但是以“专利技术奖金”的名义发的 。 不过 ， 这算是“幸运”的了 。 当年山西疫苗事件正在发酵的时候 ， 有媒体报道：举报者山西疾控中心的陈涛安和三名受害儿童家长收到了恐吓短信 。 短信称 ， 如果他们不再追究山西疫苗事件 ， 将给他们五万或十万元；如果继续“闹” ， 可能花钱找人砍他们一条腿 。高家用这十万元开了家汽修店 ， 店铺同时也是一家人的客厅、卧室兼仓库 。为了两个特殊的孩子将来能有人照顾 ， 2011年 ， 高家又添了一个女儿 。 还在孕期时 ， 夫妻俩就商量好 ， 孩子出生后 ， 绝不给她喝奶粉、打疫苗 。 2016年山东疫苗事件爆发 ， 一家人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 他们四处打听疫苗流向哪里 。 他们感到庆幸的是 ， 女儿没有怎么注射疫苗 ， 如果注射了 ， 按他们家的运气也许还会逃不脱 。这怎么成了一场赌博
和两个哥哥疫苗本上满满的打针时间相比 ， 女儿的疫苗本上空空如也 ， “每次都是学校催了三次以上 ， 说不打不能上学了 ， 才被迫去打疫苗” 。 陈卫/摄对于自家遭遇 ， 高家女主人说 ， 如果没有失效的疫苗 ， 没有毒奶粉 ， 他们现在应该有块地 ， 盖起自己的楼房 ， 还会有车 ， 哪怕是再差的车也会有一辆 。 如果大儿子没有事 ， 他们也不会生第二、三个孩子 。虽然现在有些悲观 ， 但女主人之前也有过对未来的美好梦想 。 在大儿子未出生之前 ， 她觉得一个“真正的家”是这个样子的：4间平房的墙 ， 漆上淡淡的苹果绿；床上铺上小草刚破土时的那种浅绿色被褥 ， 院子里种上青菜和能美容的芦荟 ， 再养上几只下蛋的鸡 。 在绵延起伏的黄土高坡上 ， 有一个漂亮健康的孩子 ， 追着鸡乱跑 。小儿子出生后 ， 她畅想着 ， 孩子长得像爸爸一样高 ， 1.8米 ， 还要有点儿“志气” ， 不说上大学 ， 最起码要有门手艺 ， 这手艺不是裁缝、开车之类的 ， 而是跟电子化、电气化相关的“高科技”手艺 。2016年 ， 采访人员探访高家 。 关于未来 ， 夫妻俩不敢多想：“要求不高 ， 有自己住的地方 ， 吃饭的时候能有几个小菜、一碗汤 ， 一家人和和气气围在饭桌旁 ， 其他没有太多要求 。 ”资料：（1）从玉华：《最倒霉的家庭》 ， 载《中国青年报》2010年4月14日 。（2）陈卫：《中国最倒霉家庭》 ， 载《在人间》第83期 。（3）乔志峰：《最倒霉家庭”是不是“小概率”了？》 ， 来源：湖南红网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弎公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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