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医说，我也是密切接触者
新冠疫情下 ，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 村群里 ， 干部们一遍又一遍 ， 提醒着大家做好防护少出门 ， 千万不能有松懈；医生护士警察……他们想回去回不了家 。 说句实话 ， 看多了 ， 也就开始心理疲劳 。 甚至觉得 ， 本地仅有一个病例 ， 算不得多危险 ， 有必要管理这么严吗？ 直到几天前 。 一个村医在群里发了句话 。 至今晚0点 ， 我负责的所有有湖北旅居史的人员 ， 都已脱离十四天的医学体温监测 ， 没有一个体温异常的 。 在村民们为她点赞时 ， 她说—— 还好 ， 就是心理压力大 ， 我是他们亲密接触人员之一 。 看到这句 ， 我瞬间觉得 ， 站着说话不腰疼 ， 讲的就是我们这些能窝在家里玩手机电脑 ， 却觉得村干部们太啰嗦的人 。 这位村医 ， 我认识 ， 但仅仅打过一次交道 。 还是去年正月初一还是初二 ， 我儿子腹泻去买药 ， 她正在值班 ， 所以就加了微信 ， 再要买药时 ， 好联系 。 于是 ， 我给她发信息 ， 表达了自己的感动 ， 说 ， 想帮你写篇文章 ， 你就语音给我说说 ， 工作是怎样分配的 ， 每天要上门量几次体温 ， 他们配合吗 ， 你的感受是怎样？压力有多大？我来整理就行了 。 到了晚上九十点 ， 才接到她的回复 ， 说今天太忙了 ， 刚看到 。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 不要突出我个人 ， 如果你想写 ， 就写整个村医集体 ， 大家都很累 ， 压力同样大 。 之后 ， 她把乡里村医协会秘书长钟医生的名片推送给我 ， 说具体情况 ， 你问问她比较好 。 钟医生通过我后 ， 我将同样的问题发给了她 ， 请她提供点资料 ， 许是忙 ， 许是觉得 ， 这个真不值得宣传 ， 本职工作而已 ， 所以 ， 我并没有收到钟医生的回复 ， 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 这事便晾了起来 ， 两三天前 ， 村群里在传 ， 韶山医院ICU副主任李春耕医生 ， 要随湘潭首批到湖北黄冈的医疗队前往支援 。 小视频里 ， 就像很多湖北的医生护士一样 ， 他也把头发剃了 ， 变成了个光头 。 在医院门口 ， 他有点紧张地说着什么话…… 我一下就心在戚戚了 ， 我知道这种紧张——2005年 ， 去浏阳一所中学实习 ， 在给同学们自我介绍的时候 ， 我有点语无伦次 ， 全身发冷 ， 能感觉到脸上的肉在抖动 。 这才是人的正常反应 ， 一往无前毫无顾虑的高大全 ， 只可能出现在影视剧里 。 我们韶山 ， 其实是个很小的地方 ， 2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 低矮又连绵的山岭居多 ， 十万人口 ， 很多靠往南方打工为生 。 新闻中的韶山 ， 总是关于宏大叙事 ， 少见此地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 村医和李医生以及他们的同事们 ， 虽然都为医者 ， 但在并不大的韶山 ， 未必会有交集 。 他们面对不同的患者 ， 做着不同的事 。 他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 不会有多少人认识他们 。 新冠疫情的肆虐 ， 使他们变得不平凡 。 诚如村医所言 ， 我也是密切接触者——她没说的是 ， 这个密切接触 ， 不是一个人 ， 甚至可能要乘以二十…… 这次的疫情 ， 已经注定载入中国的史册 ， 有一些人 ， 会被处分 ， 会要忏悔；数不清的医生护士以及其他冲在一线的人 ， 会被作为一个集体而永远记住 。 但我们仍需要记住个体的人 ， 记住个体的贡献 。 个体若不被张扬 ， 集体就只是冰冷的字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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