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民丨我们脱口秀演员,日子再苦都得榨成段子( 二 )

大国小民丨我们脱口秀演员,日子再苦都得榨成段子

我气愤地挂掉电话后不久 , 短信提示收到一条转账消息 。 我想 , 20多岁了 , 自己还是一个找家里要钱的废物 。 工作找得并不顺利 , 我的生活开始变得漫长起来 , 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坐着发呆 。 6月 , 我跟几个朋友过了自己24岁的生日 , 我在心里默默许愿 , 祈祷接下来的生活不会更惨 。 4 我前一个演员“垮”掉了——底下观众已经有段时间没笑了 。 演员也识趣 , 提前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 二娃赶紧上台救了一下场 , 再次向观众表示:“这是一场开放麦 , 好笑不好笑 , 真的是凭运气 , 要不然你们看看自己9块9的票价 , 你也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 。 接下来是我们的新演员 , 是一名英语老师 , 让我们掌声欢迎Echo 。 ” 我的心情激动起来 , 好久没有这样急促的心跳声在我胸腔响起来了 。 聚光灯第一次打在我脸上的时候 , 我有点眩晕 , 脑海中想不起接下来要说什么 。 最近的观众离我不过1米 , 仰头看着我 , 坐姿略显拘谨 , 人在聚精会神的时候嘴巴会微微张开 , 有一瞬间我能看清他们的幽深的口腔 。 “大家好 , 我是Echo , 是一名单干的英语老师 , 现在有很多人出来单干 , 是因为受不了老板的束缚 。 我的情况不太一样 , 我没有束缚住我的老板 , 因为他跑路了 。 ” 这是我的开场白——在脱口秀的舞台上 , 只要你讲自己悲惨的生活 , 就会有人笑 , 没有人在意你是买房还是升职加薪了 。 我也是对自己的调侃 , 讲了讲老板跑路之后我的生活 , 似乎大家笑得还挺开心 。 这是最入门级的搞笑 。 毕竟 , 这也是我第一场脱口秀 。 在这场表演的前一天 , 我的稿子历时一个半月 , 终于在二娃那里通过了 。 我当天中午开始就对着镜子开始排练 , 抓着梳子当话筒 , 一下午过去 , 待要出门时 , 我又在犹豫穿什么 。 单口喜剧男性演员居多 , 他们大都并不在意自己的穿着 , 衬衫 , 牛仔裤 , 运动鞋 , 往身上一套就可以上场 , 而女演员的打扮似乎也偏中性 。 我心里突然有个邪恶的想法 , 想穿得很性感过去上台 , 但后来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 放弃了 。 最后 , 还是短袖 , 牛仔裤 , 帆布鞋 , 尽量表现得像一个低调、合群的年轻人 。 我坐了1个小时的公交 , 导航到了一家咖啡馆 , 心里有点害怕 ,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 说是8点到 , 其实我7点半就到了 , 只是傻傻地站在外面平复心情 。 辗转到后门 , 见二楼平台上有块黑布围起来的区域 , 心想 , 应该是这里 。 掀开沉重的幕布 , 一个爆炸头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是看开放麦的吗?我来验一下票 。 ” 我说我是“Echo” , 她一时没听清 , 又说“把票给我看一下” 。 旁边有个男演员提醒了一下 , “人家群里面的Echo , 是演员” 。 女人才恍然大悟 , 脸上立刻有了笑容 , 于是赶紧欢迎我进来 , 叫我自己去找地方坐 。 这是我第一次见俱乐部老板二娃 , 有点想打她 。 这个开放麦的场子不大 , 大概装下了50多个人 , 黑色的幕布遮住了后面巨大的落地窗 , 上面冒出些白色的假花 , 与黑布相互辉映 , 看起来像是个葬礼现场 。 观众稀稀拉拉的 , 还没有坐满座位 , 我自己一个人在最后面 , 不知道该坐着还是该站着 。 演员们只在微信群里知道有我这么一号 , 也没见过我真人 , 他们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 我识趣地默默站在后面 。 8点到了 , 观众上来了 , 小小的咖啡厅都被占满了 , 音乐被掐掉 , 大灯被关掉 , 只留下演员头顶的一盏灯 , 话筒收音效果不是很好 , 嗡嗡的感觉像是在一个玻璃瓶里说话 。 二娃上场主持大概10分钟 , 接下来演员们就一个接一个上场 , 每个人的时间不多 , 5到8分钟 , 超时的话 , 二娃会在底下举灯示意 。 一只麦克风 , 一个支架 , 这是就是脱口秀表演需要的一切东西了 。 我的首秀完成后 , 多吉过来说我表现得还不错 , 叫我继续加油 。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 , 我问他怎么了 , 他说得了糖尿病 , 我说那你要小心了 , 不要轻易让任何人尝到甜头 。 90分钟后 , 这场开放麦就结束了 , 演员们上台和观众一起拍合照 。 大家喊着口号 , 整个场子都是青春的气息 , 或许是因为新鲜感 ,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快乐 , 一点都不孤独 。 5 有了第一次的表演经验 , 我有了更强的表达欲 。 只是 , 我心里想说的虽多 , 但是如何将这些东西搞笑地表达出来 , 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 我常常一个人跑到西西弗书店 , 点杯茉莉乌龙茶 , 一坐就一个下午 。 店员应该以为我是个艺术家 , 对我产生些许崇拜之意 , 贴心地叫我办了一张会员卡 。 那段时间 , 我正在经历卑微的暗恋 , 也就是大家所说的“舔狗”——在感情生活里各种卑微讨好对方 , 有时为了得到对方的爱 , 甚至不惜牺牲掉尊严和自信 , 沉迷其中 。 虽然不愿意承认 , 但我其实不是很会处理恋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 感情生活一塌糊涂 。 我创作出了自己的舔狗系列段子: “在感情里 , 任何人都会做舔狗的 , 如果你现在不是 , 你马上就是了 。 有人说 , 要不是真的喜欢 , 谁会真的去做舔狗呢?但要不是真的知道对方不会喜欢你 , 谁会愿意去做舔狗呢? “做舔狗的 , 都知道‘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 , 你也就骗骗我感情了 。 你要是敢骗我钱 , 看我不干死你 。 “当然 , 爱情里我绝不吃亏 , 你要是敢骗我感情 , 那我就一定要骗你的钱花 。 ” 等我从场上下来时 , 观众席里突然冒出一个男人 , 捧着一束小小的鲜花过来 , 嘴里说着着:“讲得很好 , 我一定要这花送给你了 , 讲了我想讲的东西 。 ” 男人看起来30出头 , 一脸憨厚的样子 。 这架势我没见过 , 心里却在窃喜 , 毕竟也是得到了人的肯定 。 不过对于这位老哥的激动 ,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 希望他以后不要做舔狗了 。 我渐渐发现 , 脱口秀不仅仅只是讲一个个搞笑的故事 , 能承载的其实还有很多 , 我只是讲述了我对感情的态度 , 却能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产生了这样的连接 。 我感觉很神奇 , 又感觉很心酸 。 我想 , 人们内心的很多负面情绪 , 其实是不需要被治愈的 , 只要被看见就行了 。 成都的脱口秀俱乐部还是有几个的 , 演员们也都是流动的 , 混熟了我们的俱乐部之后 , 我决定去其他俱乐部表演一下 。 常听其他演员提起“蔡师傅”——脱口秀俱乐部“过载”的创始人之一 。 他自己也做脱口秀 , 据说是“双流区周渝民” , 长得像个小白脸 。 每次开放麦 , 他就像个幽灵一样站在旁边观察着演员 , 表情严肃 , 不苟言笑 , 感觉拿桶白色油漆给他全身一涂 , 就能直接搬进杜莎蜡像馆 。 之前有看过写他的文章 , 抑郁症 , 欠债 , 送外卖 , 武大辍学 , 单挑哪一个点出来都让人觉得很惨 , 我很想去看看 。 场地比我想象的要小 , 观众们七七八八坐在地上 , 目测不过20人 。 观众越少 , 越不容易被别人带着笑 , 自然现场气氛就显得严肃一点 。 我的段子比较重口味 , 我也比较喜欢去谈论关于性的话题:女孩子的发育 , 第一次来月经 , 第一次去买胸罩 , 如何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睡觉 。 有了可以发声的地方 , 那我就要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 因此 , 在“过载” , 依然延续了我的“癖好” 。 开放麦结束 , 大家聚集在旁边的屋子里开会 。 如传闻一样 , 蔡师傅上来就一顿骂 , 说大家没有用心规划自己的段子 , 笑点不突出 , 没有自我表达 , 还扯了半小时“脱口秀精神” 。 说到我 , 蔡师傅摇摇头 , 面不改色:“前提还不错 , 就是没有梗 。 讲黄色段子不是不行 , 但是搞清楚 , 别人是因为你讲了性搞笑 , 还是你自己的本子就好笑 , 尝试写点干净的东西 , 不要偷懒 。 ” 毕竟才开始接触单口 , 还处于玩票阶段 , 一下子接受不了这种批评 。 我表面淡定地走出场地 , 心里骂着:“什么玩意儿 , 大不了以后不来了” 。 回去后 , 我就跟一个演员聊天 , 我说我自己挺自卑的 , 对自己极度不自信 , 很敏感还玻璃心 , 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 收到一个负面评价我就难过很多天 , 要做很多的心理建设才能恢复过来 。 在创作的时候 , 会不断地咀嚼这些痛苦的人生片段 , 又要不停地寻找笑点 , 在这种极度痛苦又极度愉悦的情绪中来回不停徘徊 , 我的情绪受到很大的影响 , “不复一开始那样百分百的欢乐了” 。 他听完 , 表情很淡然地说:“恭喜你 , 你已经具备了一个脱口秀演员基本心里素质了 。 ” 就在我那“脱口秀演员基本心理素质”还没完全成熟时 , 我便遭遇了文章开头“我妈帮我搓澡澡”那个段子的冷场滑铁卢 。 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 觉得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适合做单口 。 我回想起蔡师傅说的话 , 确实解决了一些我的问题 , 于是主动加了他微信 , 跟他聊了聊我的想法和困惑 。 这次他没有骂人 , 言语之间完全像个正常人 , 让我如沐春风: “冷场太正常啦 , 开放麦就是拿来冷场的 , 自己下来多磨几次修改几次就好了 。 你要记住是单口就是自我表达 , 自信一点 , 聚光灯打下来 , 你就是全场的主角 , 自己哐哐一通讲就完了 , 没必要太在意每次的冷场 。 ” 抛去毒舌 , 蔡师傅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 他对我说:“要不是因为做脱口秀 , 很多像你这样的傻叉我都不愿意接触” 。 “是吗?”我说 , “我也是 。 ” 我终于知道了 , 单口喜剧比我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怎么持续性地写出新段子 , 怎么把好笑的段子调整到爆笑 , 怎么持续性地挖掘素材 , 怎么应对冷场后的心理问题等等 , 都成了我的功课 。 我得把自己当作一个真正的创作者 。 6 在公共场合大笑其实是一个需要勇气的事 。 国内的观众 , 即便是年轻观众们 , 也对这样的娱乐形式持着保留态度 , 似乎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不该笑 。 大家不是在纠结笑不笑这个问题 , 而是会下意识地觉得 , 这件事情你不能拿来开玩笑 。 当然 , 也不仅是国内 , 单口喜剧在美国发展了几十年 , 很多观众也不能接受这种冒犯性 。 美国单口女王Joan Rivers 就在一次表演中就遇到过这问题 , 当时她在吐槽自己不喜欢小孩 , 说如果真的要养 , 那就选海伦凯勒好了 , 因为她不会说话 。 底下一名男观众当时就回呛她:“你以为你很搞笑吗?想想如果你有一个聋哑的儿子呢?” Joan Rivers当场就开始飙脏话骂起来 , 一直把观众骂出了演出厅:“对 , 这就是很搞笑 , 你不喜欢你就滚 , 你个狗娘养的 。 我妈妈就是个聋哑人 , 你没有资格来跟我说什么事好笑不好笑 , 让我来教你什么是喜剧 , 喜剧就是要让人能嘲笑和直面任何话题 , 你个大傻X 。 ” Joan Rivers的丈夫因为事业上的失意上吊自杀 , 后来她带着女儿去餐厅吃饭 , 看到昂贵的价格 , 忍不住吐槽:“要是你爸看到这么贵的账单 , 肯定会想要再自杀一遍 。 ” 每次看到这些喜剧人对于自己的生活的吐槽 , 我总是很感动——真的 , 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 只要我们还有勇气把生活中的痛苦笑着说出来 , 一切都没事 。 这些时刻 , 我似乎摸到了单口喜剧的一点点皮毛:既然生活给你痛苦了 , 与其自怨自艾 , 还不如把这痛苦榨出汁来 , 顺便还能挣点钱 , 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 “大家好 , 我是Echo 。 我是一个人住 , 有天晚上半夜3点 , 客厅里传来‘砰’地一声 , 我立即被吓醒了 , 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家里来贼了 , 第二个想法就是:完了 , 我要被强奸了 。 ” 观众在等我的punchline(笑话最后妙趣横生的语句) , 大家的笑容还挂在脸上 。 “但是我不慌 , 真的 。 ”我换手 , 话筒换到左边 , 右手撑住话筒支架 , 故意显得自己很随意 。 “作为一个现代独立女青年 , 我不慌 , 因为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 if you don""""t kill me……”我又停了一下 , 吊着观众的胃口 。 “if you don""""t kill me, you can fuck me.” 观众们轰然笑起来 。 “yes!come. On. Fuck. Me!”我提高音调 , 趁着这一波笑声 , 像是终于等来了一波浪潮 , 我赶紧顺势游过去 。 我用手指着下半身 , 眼睛扫在观众席 。 我又侧身面对观众 , 伏身用双手撑住膝盖 , 撅起屁股 , 头往后转过去着说 , “come. On. Fuck. Me!” 为了显得没有那么油腻和冒犯 , 我起身打量了一下现场说:“咦 , 今天我妈没有来现场吧? 我妈要是在现场 , 肯定会站起来鼓掌 , 我绝对是我妈的骄傲 。 ” 观众们放开笑了起来 , 前排几个男观众互相看着彼此露出别样的笑容 , 意味深长 。 坐在前排的女观众稍微显得矜持一点 , 捂着嘴巴微微点头 , 后排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则狂放了很多 , 笑得花枝乱颤 。 当然 , 关于这个独居的段子 , 背后的故事并那么轻松 。 事情的前半部分跟段子一摸一样 , 只是我当时紧张害怕的心情被极大地隐藏了 。 当初机构老板跑路后 , 收入骤降 , 我只能从原来的单身公寓搬出来 , 找了一个更便宜的地方 , 离市中心也更远了 。 那天半夜3点 , 我被一声巨响惊醒 , 当时还不太清醒 , 我心里一咯噔:“是不是家里来贼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 , 只能憋住呼吸 , 试图通过听声音来判断入侵者的行踪 。 我的心跳飞快 , 咚咚的声音似乎要把卧室门撞开 , 脑海里开始闪现出自己前半段的人生 , 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 。 我僵硬地躺在床上 , 脑袋中开始不断回想我关门时的场景:是不是门没有关好?是不是在转身的那一刻门忽然开了但是我没有注意?是不是我没有反锁?这个人是不是跟我很久了?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我身边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 现在要打电话吗?跟谁打呢?家人在另一个城市 , 朋友们都住得很远 , 怎么办? 我机械地悄悄翻身起床 , 胡乱捡起旁边的衣服先穿上 。 大概过去了几分钟 , 我突然意识到 , 咦 , 怎么没有声音了? 事实上 , 除了最开始那一声巨响 , 后来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 我决定出卧室看看 , 打开厕所的灯 , 发现地面是散乱的沐浴露、洗发露——原来是厕所里的置物架掉了下来 。 这一刻 , 我终于可以允许自己崩溃了 , 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 默默跪在地上哭了一会儿 , 起身翻出两张化妆棉 , 沾湿水后敷在眼睛上 , 避免第二天眼睛肿成核桃 。 可能那是迄今为止我人生中最孤独的时刻 。 7 段子背后的故事 , 观众们没有必要了解 , 当然他们也不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 只是对于创作的人来说 , 这些藏在段子背后的痛苦回忆 , 始终是激发再创作的动力 。 至于我段子的风格问题 , 我也不太在乎了 , 自己讲得爽最重要 。 去年年底 , 我去重庆参加了“索道喜剧”的线下开放麦 , 见到一个最“脏”的演员“—dan老师” , 他台上气定神闲地讲表哥带自己去嫖娼的故事 , 我在底下笑得不能自已 , “竟然比我还脏 , 那必须要会一会了” 。 结束之后 , 我主动上前去找他聊天 , 讨论到“黄段子”的话题 。 “喜欢黄段子就讲黄段子 , 每个人风格不同 , 坚持自己 。 ”他没说太多 , 但这一句也够了 , “永远别忘记单口做的就是自我表达 , 就是讲自己想讲的任何事情 。 ” 自我表达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 但是这个过程能让人不停地思考 , 不停地去创造 。 脱口秀演员的生活并没有段子里看起来那么潇洒自在 , 只是在枯燥重复的日子里 , 慢慢学会了苦中作乐 , 打磨出更好的段子 。 毕竟 , 生活很苦 , 听笑话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 讲笑话也是一件很正经的事情 。 大半年的脱口秀表演 , 并没有改变我的生活 , 挣的钱基本也就够地铁、盒饭钱 , 但它让我多了几个看待生活的角度——任何事物都可以重新被定义 , 任何人都可以被调侃 , 任何痛苦都可以被编成笑话 。 自己变得快乐或许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 给别人创造快乐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有天开放麦完了 , 多吉跟我一起去挤地铁 。 “咦 , 路虎呢 , 怎么不开出来了?”我问 。 “离婚了 , 车给前妻了 , 孩子也归她了 , 房子也就剩下一套了 。 ” “嗯?你们感情还不错嘛 , 分到一套房呢 。 ” 地铁开始迅速行驶起来 , 我的后半句被淹没在轰鸣声中 , “那你也太幸运啦!” 当然 , 我也挺幸运的 , 我妈现在会很认真地问我:“今天不去开放麦逗你的观众朋友们开心了吗?” 以前她都会说:“咦 , 今天不去给那些龟儿子讲黄笑话了吗?” 我感激我妈的理解 , 随后我妈又温柔地说:“新的一年再不找工作 , 你就滚出这个家 。 ” 编辑:唐糖 题图:作者表演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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