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叶问真正实力到底是什么样的
作者 / 人民文学出版社 我第一次听说咏春拳是通过李小龙 , 第一次认识叶问也是通过李小龙 。 小龙的父亲李海泉和我表姐紫罗莲都在电影界工作 , 互相认识而且住得很近 , 所以我和小龙早就认识 , 中学时还是同校 。 表姐自己有车 , 在新界长期租有别墅 , 那里有泳池及其他玩耍的地方 , 我和小龙平时都喜欢跟着我表姐玩 。 我从七岁便开始练功夫 , 十三岁多的那一年 , 小龙跟我说他不再跟邵汉生学功夫了 , 转学咏春拳 。 他不停地吹嘘咏春拳有多厉害 。 我笑他少见多怪 , 学那两三个月能懂些什么?况且 , 我亦从来就未听说过什么咏春 。 他说刚掌握了一招追马扯捶(咏春拳的一个招式 , 步步上马 , 加上连环日字冲捶) , 快如闪电 。 小龙虽然比我大两岁 , 但因我从小便苦练不同门派的功夫 , 加之从小喜欢与人比试 , 听他这么自吹自擂 , 我如何能忍得住 , 一定要和他试试 。 我们即时就在表姐在宝勒巷(宝勒巷是九龙尖沙咀的一条街)住家的露台比试 。 结果 ,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法 , 一拳一拳像机关枪似的 , 又短又快 , 我怎么都挡不了!他步步追迫 , 避无可避 , 连续打中我脸部六七拳 。 我血流满面 。 流血事小 , 我早已习以为常 , 但败得如此彻底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 我当时确信之所以避不开 , 必定是因为露台太窄无法辗转腾挪所致 , 便约小龙改上天台再试 , 但亦无法改变结果 。 我还是不死心 , 要他和我到附近京士柏山边再试 , 结果败得更惨 。 在李小龙手下败了三次之后 , 我才决心跟他去会会这个名叫叶问的咏春师父 。 初到武馆那天 , 除我和小龙外好像就只有四个人 , 一个高瘦的年轻人和一个中年肥佬在谈话 , 另一个细小的五十多岁的老头在看报纸 。 墙壁上没任何兵器 , 只有一个包 , 和我所见过的武馆完全不同 。 小龙叫他一声“师父” , 他爱理不理地回了一句:“今天是星期日怎么有空来?”在我眼里这个老头左看右看都不像一个武功高手 , 人细细、眼细细、脸黄黄 , 一手拿着烟一手拿着报纸 , 两腿交叉斯斯文文地坐着 。 小龙告诉叶问我是鸿仔 , 他的手下败将 , 现也想学咏春 , 还特意强调我练武的背景 。 叶问抬头看看我 , 有气无力地叫我示范一套拳 。 我准备打一套显示功力的铁线拳和一套好看的二郎拳 , 怎知刚做了几个动作便被他制止 。 他说 , 打架是有对手的 , 你自己在和自己斗力 , 不用看了 , 要学咏春下次带八元学费来 。 我告诉他身上有钱 , 即时给了他 , 叶问非常惊讶 , 大声叫:“阿灿 , 帮他开拳!”从那天开始 , 我的一生便与咏春结下了不解之缘 。 初期学拳的时候 ,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放学便直奔武馆 , 一分钟时间都不想浪费 。 当时除我和小龙外 , 偶尔有一或两个日间休假的师兄在武馆 , 基本上没有其他人 。 叶问通常都是指点一两句便叫我两对着镜子自己练或叫我们互相黐黐手 , 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只坐着抽烟看报 , 一点练武气氛都没有 。 为了营造气氛 , 我便拉了六七个死党同学参加 , 一时间便热闹了起来 。 很可惜好景不长 , 不到一个月那帮同学都离开叶问 , 转而跟随其他师兄学了 。 但事实上也很难怪我那帮同学 , 叶问自己本身也有很大责任 。 日常练习时 , 叶问不是叫你练拳套就是叫大家黐手或扯空捶 , 很少向我们讲解拳理 。 我们每次问他自己做的动作如何 , 不管对或错 , 叶问都统一答复道:“唔错!几好!”(粤语 , 意思是:“不错!挺好!”)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 , 向他请教时 , 叶问也是统一答复道:“你自己回去想想再告诉我 。 ”当自己把想到的答案告诉他时 , 无论对或错 , 答复还是一样的:“非常好!真聪明!”若不同师兄弟问同一问题 , 而想出完全不同的答案时 , 叶问永远是同一个回答:“两者都对 , 功夫要因人而异嘛!”只有和师父喝茶吃消夜的时候 , 他才会开金口向我们讲一两句功夫理论 。 当年因为生活和工作的负担 , 就算有闲钱去学功夫的人 , 也抽不出太多时间来学拳 , 一个星期能够有一两天去武馆就不错了 。 因此一般人单学第一套拳“小念头”就要花上两三个月 , 从单黐手到双黐手最快亦要一年甚至更长 。 我们这些在学校读书的学生 , 每天放学都去练 , 所以比其他学员学得快 , 两三个月后便开始学双黐手和追马扯捶 。 也不知为何 , 有一天深夜 , 我突然接到师父叶问的电话 , 叫我从明天开始去他住的李郑屋村练 , 并叫我通知小龙及另一同学 。 他住的地方我知道 , 我家的方姓司机送他回家多次 。 那个地方很小 , 连厕所及厨房都没有 , 只有一个小小的洗手盆 。 多年后得知 , 当年叶问到香港之后与来自上海、染有鸦片瘾的女子同居 , 除伍灿外 , 所有的师兄都反对他和那位女子在一起 , 他们甚至向叶问发出最后通牒(由徐尚田草拟) , 内容大概是:如果叶问不离开上海婆 , 他们便不再跟随叶问 。 当时只有伍灿一人没有在信上签名 。 搬到李郑屋村后 , 初期一段日子 , 除伍灿外果真见不到任何师兄 。 师父也没有生气 , 对我们两三个学生也没有说什么 ,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但还是可以看出他很无奈 , 整天愁眉苦脸 。 每天放学我都是第一个到武馆的人 。 我会先到对面糖水铺吃点东西 , 每次师父的儿子华仔(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叶问在大陆还有妻子儿女)都会在糖水铺门口等着 , 他知道我会找他一起吃东西 。 他年龄比我小很多 , 但食量可不小 , 除了糖水外 , 有时候他自己还可以再吃整整一个咸肉粽!他曾多次告诉我 , 自己前一晚或当天中午没吃什么东西 。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 , 这个世界为何这么不公平?九龙巴士公司修理厂和叶问住家非常近 , 叶问搬迁后伍灿领了好几个九巴同事来跟叶问学拳 。 印象中 , 麦普应该是第一个 。 麦普第一天是穿着长长的雨鞋及工作服来的 。 那是个晴天 , 叶问见到他的衣着后便问:“今天落好大雨?”从叶问的幽默中显然可以看得出 , 他心情较之初搬来时 , 确实好了一些 。 其实叶问是一个富有幽默感及智慧的人 。 到李郑屋村没多久 , 我便传学私家 , 很少再去武馆 。 其实 , 叶问不想我去他家 , 因为那个地方人多且杂 , 不太安全 , 他怕我出事 。 有时候出于好奇 , 我很想知道其他师兄弟在练些什么 , 便去坐坐 。 但每次师父见到我 , 都是一脸不高兴 , 要我坐定定 , 不要多嘴 。 我多次提岀想和师兄弟玩玩 , 他都不让 , 也不做任何解释 。 其间有几次也有见到过一些不再跟随师父的师兄来坐 , 虽然师徒缘分已尽 , 但他们之间还是客客气气、有说有笑 ,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我最难忘的一件事 , 是春节前后的一天 , 特别寒冷 , 司机开车送我去找师父 。 我爸报馆(梁绍鸿的继父梅文鼎曾是叶挺的副官、黄埔军校的教官 , 到香港后创办《文汇报》并任董事长)一些朋友送来好多年货 , 家人用不了这么多 , 我借花敬佛 , 想送给叶问 。 我刚入门 , 一位师兄亦到 , 说他的一个亲戚要到他家住几天 , 想取回以前借给师父的那张毛毯 。 师父笑着说:“好!我就打包好给你 。 ”他的卧室没有门 , 只挂一张薄布帘与客厅分隔 , 谁都看得到房间里只有两张帆布床 , 两张毛毯 , 两个烧水的炉子及几个大纸皮箱 。 天寒地冻 , 余下的另一张毛毯怎够一家三口抵御寒冷?虽然我当时只是个青少年 , 不大懂人情世故 , 但也感觉得到这三言两语、一举一动中的冷暖 。 叶问最令我钦佩的 , 就是君子固穷的气节 。 当时他三餐不继 , 虽然无奈但没有半句怨言 。 尽管穷 , 但仪容从来干净端正 。 尽管天气热 , 他从未解开半粒纽扣 , 更从未像其他人一样赤膊 。 这一切显出了一派令人景仰的儒者风范 。 我和师父平时见面所谈的内容 , 除功夫基本上就没有其他话题 。 有一天他来的时候 , 我就看到他好像满怀心事 , 很有可能是因为小龙几天前离开了我们 , 要到美国读书 。 对他来说 , 很可能就是永别 。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习惯 , 有些失落 。 当日与我练习黐手后 , 坐下来休息喝茶的时候 , 他一本正经地叫我坐下 , 问我想不想正式拜师?当时我觉得很奇怪 , 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 。 我问他 , 我们不已经是师徒了吗?我不是一直都在叫师父吗?他认真地解释道:现在我们俩只是师生关系 , 我教你学 , 互相之间并不需要有任何承诺;如果拜师 , 依照中国武林之间的伦常传统 , 师徒双方有如没有血缘之父子关系 , 可以互相信任 , 互相依赖 , 双方有了一个终身承诺 。 叶问说:“我观察你很长日子了 , 现在愿意正式收你为徒 , 如果你愿意 , 又能做出承诺 , 我们可择日进行拜师礼 。 ”师父这番话让我很感动 , 即时便答应了 。 虽然我年幼不大懂事 , 但也感觉得到师父对我特别爱护 , 特别关心 , 当然非常乐意 , 得到父母准许后便正式拜了师 。 一九五八年九月 , 我在家中正式进行三跪九叩的拜师仪式 , 除了拜帖外 , 也准备了橙和烧肉等物品 。 当日师父也带了三个人来 , 其中一人好像是李民 , 礼成后便一起外出吃饭庆祝 。 在那个年代 , 拜师与收徒是一件大事 , 仪式庄严 , 包括拜天地、拜祖师(拜祖师 , 即在墙上贴一张红纸 , 上面写着“咏春历代祖师”)、念门规、讲祖训、三跪九叩及上香斟茶等 。 做师父的一心一意为了本门发扬光大传承下一代 , 不辞辛劳;做徒弟的立志继承祖训 , 以将本门功夫发扬光大、保家卫国为己任 。 反观现今社会 , 出来教功夫的人很多是为了养家糊口 , 并未尽力传授功夫 。 想学武的人为了学业、工作 , 多半“形”有余而“力”不足 。 由此可见今非昔比 , 功夫文化中的许多传统实际上已名存实亡 。 学私家后没多久 , 师父对我的态度有很大转变 。 他对我已比以前好 , 我觉得不是因为我给他很多钱学私家 , 亦非因为我常把别人送的东西转送给他 , 而是因为我真的够大胆 , 愿意去尝试他自己曾经想要尝试做的事 。 每次当师父知道我和别的门派的人过手时 , 他比我还紧张 , 事后对比试过程问得非常详细 。 而别的师兄出去打时 , 他只关心赢输 , 赢了就夸奖几句 , 输了就温和叮嘱他们多练习 。 一般正式代表咏春出去与人讲手的都是几个大师兄 , 师父常说他们是清兵托世 , 胸前刻了一个勇字 。 我们只是十多岁的少年学生哥儿 , 天台比武、街边打架少不了我们 , 这虽然和正式与其他门派过招不同 , 但也是一种学习实践的机会 。 那个年代 , 讲手比武非常流行 , 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 记得在五十年代的香港有《晶报》及《红绿日报》两家小报 , 这两家几乎每天都发布一些新闻 , 说某某家某某派说了些什么 , 挑起了不少争端 。 例如 , 记得当时曾有报道 , 蔡李佛有门人对外扬言:“穿抛挂哨插 , 洪拳当垃圾!”(穿抛挂哨插 , 即抛捶、哨捶及插捶等 , 是蔡李佛拳的拳种(基本手法) 。 这句话的意思是:练好蔡李佛拳之后 , 可以轻易地打倒洪拳)当时根本无从证实是否真有其事 , 但习洪拳的人听到了当然很不舒服 , 马上要找蔡李佛的人比试 。 当时大家都有输赢 , 然而输赢并不代表某一派功夫较优越 , 只是个人表现而已 。 打输了回去向师父汇报讨论、硏究改进 , 苦练后再约下一场比试 。 这种热烈的气氛一时间吸引了不少年轻人习武 , 加上一些武侠小说、武侠杂志和电影等一波接一波地推广 , 最终助长了武术的兴盛 。 各门各派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实战 , 技术和素质亦得以不断地提升 。 当年我也想测试自己的功夫 。 我通常都先将对手打探清楚 , 继而交一两个月学费去学习、研究他们的功夫 , 觉得自己有把握用咏春打赢他们的时候 , 便等待机会 , 看到武馆只有师父或助教在时 , 开始说三道四 , “这招不管用”“那招不切实际” , 诸如此类 。 试问哪个教头忍受得了一个十多岁少年学生的挑衅?他十之八九要教训教训这小子的 。 因我年幼又是那个馆的学员 , 初出手时肯定都会留手 , 不想要我的小命 。 但当被我打伤及见到我打得有板有眼的时候 , 他们就看出我摆明是来找麻烦的 , 即时和我搏尽老命 。 但肯定的是 , 就算我输了或被他们打伤了 , 因为我是交了学费的学员 , 而且是只有十来岁的学生哥 , 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 。 如果被我打败打伤了 , 他们更不好意思对任何人讲 。 叶问最有兴趣知道的就是每次打斗的过程 , 问得非常细 , 而且意见很多 , 有时候他会认同我的一些手法 , 有时候他会提出另一些手法 , 指明在下次碰到同样的情况时 ,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找机会试试他的建议 。 他还反复逼着我练 , 更会不厌其详地解释其中道理何在 。 他说 , 这才是真正找寻心法之道 。 我用这种方法去尝试实践 , 风险既小 , 又不会有大麻烦 。 师父亦觉得这种方法好 , 但也提醒我一切要小心 。 果然 , 一次我几乎出大事 。 那天我约了朋友去看五点半的工余场电影 , 在街边看到一张广告 , 说某派在招收学员 , 地点就在附近 。 我一时兴奋就没有想太多 , 叫我朋友在楼下等着 , 自己单独去楼上武馆探路 。 我一踏进大门就感觉到不对劲 , 很多地方似曾相识 , 而且屋里十几二十个人中 , 有两三个很面熟 ,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 我还在思考时 , 一个三四十岁之袖珍大只佬(大胖子)突然大叫一声:“就是他!就是他!”当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之前 , 我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年前曾经上过这家武馆并和这位师父交过手 , 还不小心把他前臂骨打断 。 狗咬人很快便忘记 , 被狗咬的人记一世 。 他见到我当然是无名火起三千丈 , 幸好众人听到他们师父大叫 , 也没有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 没有太大反应 , 很可能这个师父没有对别人提过这件事 。 我转身就跑 , 走到一半便听到很多人追赶过来 。 在楼梯口等我的朋友看到我被这么多人拿着兵器追杀 , 吓得要死 , 我顾不了他 , 只往人多的地方钻 。 还好 , 没有人想到我和朋友结伴而来 , 而追我那班人很多手上都拿着武器 , 亦不敢大摇大摆地追杀 。 过后我告诉师父 , 他马上便说他自己如何有先见之明 , 从我假借学功夫之名去与人比试功夫的头一次开始 , 他便叮嘱我:因这非公开比武 , 所以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与咏春的关系 。 他说 ,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 , 若每家武馆都叫几十人来逼他交人 , 跑得和尚跑不得庙 , 叫他怎么办?转学私家后不久 , 师父在李郑屋村学的人也多了些 , 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比之前开朗 。 我和师父之间年龄差别太大 , 除功夫外基本上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 他从来不说别人 , 从不怨天尤人 , 也绝少提自己的过往 , 但显然他说话多了些 , 而且句句幽默 , 有时候要想半天才明白 。 他尤其喜欢替别人起花名 , 贴切至极 。 虽然他不乐意让我再去他的武馆 , 但他偶尔会讲讲其他师兄弟之间的一些日常学习情况 。 所以有些在我学私家后加入的师兄弟 , 我对他们的样貌没有什么印象 , 但因为听师父讲得多了 , 我对他们的名字——尤其是花名——很熟悉 。 学私家最大缺点就是没有机会和不同的人练习黐手 。 能够经常和师父黐手当然很好 , 他会带我的手 , 会做手让我攻 , 做手攻我迫我冚位 。 但每次不到几分钟便觉得累 , 必须停 , 岁月不饶人 , 无法避免 。 在跟随师父的那四年半中 , 虽然前前后后有过七八个学私家的 , 为了各种不同原因 , 一般一年半载后便离开 。 除了我 , 小龙算是学习时间最长的了 , 但也不到三年便离开香港去了美国 。 咏春最突出之处 , 就是因为咏春有一套非常独特的训练方法 , 用以增强知觉反应和冚位 , 称之为“黐手” , 无论长桥或短桥都必须练 。 尤其是短桥 , 因距离近就更必须依靠知觉反应 。 但练习黐手就必须双方都懂 , 势均力敌 , 要不然一招便已决胜负 。 长桥因为双方有距离 , 在未接触之前不能依靠知觉去做出反应 , 有接触后才能利用知觉做出翻手 。 很可能因为很少有机会找到别的人陪我练黐手 , 叶问才建议我出钱请一班卖菜仔小贩陪练 , 让我有更多机会练习长桥 。 因为师父早前找不到合适的人造木人桩 , 结果过了差不多一年半之后才正式教我入桩 。 开桩前一封红包是少不了的 。 一开始学的时候感到非常之兴奋 , 但半天不到便已经学会 , 即时便能够完全正确无误地在师父面前重复地打三遍 。 当时 , 忽然之间感觉大失所望 。 传闻中高深莫测的咏春一百零八木人桩 , 怎么会如此简单?怎么会毫无玄妙之处?而且 , 算来算去亦非一百零八个动作 ,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 我自知本身并非武学天才 , 为何不到半天就能够练出个样?师父之前曾经多次对我讲 , 木人桩非要一两年时间才能够精 。 但现在所学到的木人桩动作 , 基本上大部分都已包含在三套拳里面 , 而且很多地方是完全不合乎逻辑的 。 例如木人桩第一节 , 随着绑手之后转马摊打 , 我初学咏春不到三四个月时 , 就会运用绑手和摊打 。 若依照木人桩之方法次序 , 先利用绑手去接对手一拳 , 随即转马摊打攻击对手 , 那肯定行不通 。 对手只是单一动作 , 而自己却需要两个动作 , 亦即接手后再去摊打还击 。 这是什么功夫?对方出拳后不会把手留在前面等着你去摊打的 , 出拳后 , 随之而来不是拳到便是脚到 , 怎可能给你机会反击?而且依照木人桩这样的打法 , 根本就已经完全违反了咏春之基本原则 。 师父笑着对我讲 , 初学小念头的时候 , 不也是站着不动 , 只动前臂 , 完全看不到有任何拳打脚踢的威力吗?当日你不是对小念头也有过同样的疑问吗? 他解释 , 学习武术并非看图识字 , 不能单看动作而必须清楚其背后含义 。 大部分外人对咏春木人桩存有误解 , 第一 , 一百零八木人桩并非一百零八式 , 而是一百零八个组合 , 每个组合都包含三到四五个招式 , 也包含了长桥和短桥 。 第二 , 一百零八木人桩是一套桩法之套路 , 所以打出来就必须有连贯性 。 第三 , 打架对手是活动的 , 但木桩是不动的 , 不可能前后左右地乱转 , 因此所有动作都必须是围绕着木人桩走 。 单看套路的一些动作 , 如果不明白动机就很容易被误导 。 学完木人桩套路第二天便开始正式学拆桩 , 这才让我开始真正体验到木人桩其中桩法之奥妙 , 真非笔墨所能够形容 , 而每一个组合(木人桩不单是练一百零八招 , 这只是基础 。 其实招数就像音乐的七个音符 , 简单的音符 , 经过组合可以有优美乐章 。 练木人桩应将不同的手法招数组合使用 , 用以应付任何的招数 , 其变化之多 , 超乎想象)、敌我两者间可能性动作之精准 , 超乎我的想象 , 真的不知我们祖先是如何想出来的 , 而且其杀伤力度更让我口服心服 。 一百零八个组合 , 每个组合好几个招式 , 若要做到完美及练到有足够杀伤力 , 正如师父所讲 , 不花一两年时间苦练根本做不到 。 师父对自己的功夫 , 对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 , 早就胸有成竹 , 教我们功夫是轻而易举的事 。 最困难的是 , 他要花不少心思、时间和精力 , 到处寻找那些必需的练习工具 。 因为当时的香港人从未听说过咏春拳 , 根本就很难会清楚明白他的要求 。 单单要找合适的木匠定制正确的木人桩 , 他就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 八斩刀就更不用说了 , 刚开始时我们只好用市面上买得到的蝴蝶刀 , 又重又宽只能做个样 , 根本就无从发挥 。 香港寸土寸金 , 要找一个二百平方英尺的地方种品字桩 , 谈何容易?因此 , 初期师父就只教三套拳和黐手 。 师父的招式很简单 , 相信是功底深厚 , 动作已成惯性 , 入型入格 。 师父只不过约一百磅 , 而他的学生大部分都比师父年轻且高大 , 因此他黐手时不会去跟对手角力 , 而是着重控制对方 , 也会善用马步 , 配合手法 , 动作皆自腰马发力 。 学私家后一年多 , 师父第一次示范六点半棍 , 他先将一根长长的棺材钉打入墙身少许 , 大约在胸口的高度 , 然后用放龙枪 , 一镖棍便将钉不偏不倚地击中 , 将全颗钉打进砖墙内 。 我当时见到师父这一棍仍然有如此劲力及准度 , 实在叹为观止 。 跟随师父这么多年 , 除有几次带他去马明德牙医处弄牙及陪同喝茶外 , 他从来就未曾对我有过什么要求 , 亦从未见过他求人 。 回想起来 , 很可能是因为曾经经历了一些惨痛的事 , 所以性格上有些孤独 。 师父特别整洁 , 他不多说话 , 但很明显 , 说话时很简短很完整 , 说话前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 他对我家里那些用人 , 酒楼餐厅的侍应、服务员 , 从来都很客气 。 文 | 梁绍鸿 本文摘自《咏春六十年》 , 梁绍鸿著 , 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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