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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朗，伊-朗！

今天听到消息 ， 伊-朗暴发了大规模的民众抗-议 ， 哈-梅-内-伊失踪 ， 武器部队接管政府 ， 似乎要变-天 。 我马上给休士打电话 。 我：听到伊-朗的消息了吗？ 休士：听到了 ， 不知是真是假 。 但我相信可能性很大 。 我：简直难以相信呀 ，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竟这样快轰然倒下 。 休士：这种极权体制 ， 几乎毫无例外都是突然崩-溃的 。 这种政-权开始时可能得到相当多的民众的支持与拥护 。 但这种前现代的、带有相当乌托邦性质的政-权 ， 它的现实与它宣称的美好理想之间差距实在太大 。 它的清教徒式的道德无法维持 ， 于是出现官员的普遍腐败 ， 于是导致信仰的丧失 。 而宣传机器仍然作伪善的宣传 ， 再加上暴-力机器的强力镇压 。 到最后这样的政府就丧失了一切道义合法性 ， 其存在的唯一理由是统-治-者手中还有暴-力 。 而这个社会中的得利者的圈子越来越小 ， 一次偶然的意外事件都会成为政-权崩-溃的导火索 。 我：你这么讲 ， 是不是忽视了外部因素 。 比如国际社会长期的制裁 ， 使伊-朗民众生活越来越困难 。 这次川普的“定点清除” ， 使伊-朗社会的管理混乱暴露出来 ， 竟出现误击客机事件 。 是不是也得给川普记一份功劳呢？ 休士：看来 ， 你也成川粉了 。 我：我是转述某些评论的说法 ， 想听听你的意见 。 如果此次伊-朗成功翻-天 ， 那似乎也离不开川普的“定点清除” 。 要知道伊-朗反对派人士是欢迎美国强硬的 ， 他们也赞赏川普的行动 。 休士：在我看来 ， 原因的原因就不是原因了 ， 那叫歪打正着 。 而且川普的中东政策是对伊-朗更强硬了吗？我不觉得 ， 这次的“定点清除”只是一种冒险 。 我：我知道你是不会承认川普的功劳的 ， 这个问题我们不必争了 。 休士：国际社会长期的制裁与禁运 ， 确实使这个体制的缺点暴露 ， 物资供应紧张 ， 民怨沸腾 。 但我认为最关键的是这种体制的理想主义的彻底破灭 。 通过欺骗与暴-力 ， 统-治-者耗尽一切道义资源 ， 离他们宣称的理想越来越远 ， 最后连理想也不敢提了 ， 这个政-权就这样苟延残喘 ， 最后无疾而终 。 我：二十世纪我们看到了好几个这样的政-权的跨台 。 休士：是呀 。 还有个问题 ， 你想在“定点清除”后能坐外国航班出国的是什么人物？至少也是伊-朗社会中高级人员及其家属吧 。 而击落客机的竟是伊-朗自己的导弹 ， 这对伊-朗统治集团的打击太大了 ， 原统治集团的外围人员开始离心离德 ， 甚至公开反叛了 。 我：你看伊-朗的前景会怎样？ 休士：会出现相对乐观的局面 。 伊-朗这样的社会 ， 只要翻-天成功 ， 会有相当一段时间 ， 民众有抵抗神权制度的抵抗力 ， 因为他们深受其苦 ， 一代人会有变革的动力 。 这很有点像当年文-革后情况 。 但要出现邓这样明智的强人拨转航向而不致翻船 ， 也不容易 。 我：你觉得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休士：巴-列-维失败的教训一定要吸取 。 巴-列-维“白-色-革-命”的主要倾向是应该肯定的 。 但改革过程中统治阶层的普遍的腐败与二极分化 ， 是激起霍-梅-尼伊-斯-兰-革-命的一个主要原因 。 我：你这个观点也值得再思考 。 因为有人说伊-朗原来的社会二极分化也不低 ， 而且沙特等国二极分化也很厉害 ， 但并没有暴发伊-斯-兰-革-命 。 所以世-俗-化运动 ， 触怒了教士阶层与大量的信徒 ， 才是伊-斯-兰-革-命的主要原因 。 休士：世-俗-化是必须要走的 ， 继续政教合一肯定行不通 。 当然巴-列-维的世-俗-化是否过急过快 ， 可以讨论 。 但如果民众 ， 特别是占人数绝大多数的农村人口 ， 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相当剥夺感 ， 则传统势力的反扑也许没有那么厉害 。 我：哦 。 霍-梅-尼能成事 ， 也许是因为巴-列-维不够强硬 ， 如镇压更厉害点 ， 也许就压下去了 。 休士：宗教徒有不同于普通人的特征 ， 特别是殉教之类 ， 往往会前赴后继 ， 镇压有时会有反效果 。 而且霍-梅-尼相当会利用民主 ， 他的支持者占人口的绝对大多数 ， 他不仅不反民-主 ， 而是呼唤一人一票的民-主 。 而他的对手巴列维却在恢复传统的君主制 。 这就碰到了美国的痛点 。 霍-梅-尼有民意基础这点让美国当年不敢全力支持巴-列-维 ， 就像当年不敢大力支持蒋一样 。 我：这种始乱终弃的事美国历史上好像做过不少 。 休士：这与美国立国原则有关 。 现在很多人看伊斯兰神权国家 ， 觉得愚昧、落后、不文明 。 但他们不知道 ， 在前现代社会 ， 伊斯兰曾提供了一个相当合理与可行的社会组织方案 ， 在当时还是相当先进与文明的呢 。 伊斯兰教义中也含有公义与平等的内容 。 霍-梅-尼的伊-斯-兰-革-命借助于古老的道义原则 ， 来反抗巴-列-维改革 ， 在伊-朗这样的伊斯兰国家有广泛的民间基础 。 我：我也听过一种说法 ， 说霍-梅-尼也并不完全是原-教-旨-主-义的 ， 他的主张中有很多现代的因素 ， 比如共和国的形式 ， 比如女性的投票权 ， 对民-主的利用 。 休士：现在可以明确地说 ， 民-主的有效实施是有苛刻的条件的 ， 比如在前现代的中国农耕社会肯定不能实施现代民-主制 ， 这既没有可能 ， 也没有收益 。 在很多伊斯兰国家 ， 民-主也可能导致民-主被颠覆 。 现代工商社会才有民-主的基础 。 我：我一听你这话就有胡说的嫌疑 。 什么“现代工商社会才有民-主的基础” ， 古希腊城邦是民主制吧？ ， 雅典在伯利克里时代是民主的典范 ， 雅典主要是贸易 ， 算工商社会 ， 但不是“现代工商社会” 。 休士：我讲话不够严密 。 现代民-主 ， 现代民-主与古希腊的古代民主很不同 。 古代民主一般只在很小的范围内实施 ， 一般就是一个家族或几个家族内部实施 。 早期的部落都有相当的民主因素 。 而随着共同体的扩大 ， 统治就采用专制的方式 。 而现代民-主是有一个很大范围内的民-主 。 我：现代民-主还应包含权利 ， 不能以多数剥夺的权利 ， 这个自-由的原则 。 休士：现代民-主有效的社会 ， 一定是一个有自-由传统 ， 一个相对和平没有大冲突的社会 。 否则要么是内战 ， 如美国内战；要么分离 ， 如印巴 。 一人一票先要界定一个共同体的边界(确定成员资格) ， 而边界问题正是争议之源 。 民-主是少数服从多数 ， 也是少数向多数妥协的过程；但当人不愿妥协时 ， 他们还是会诉诸于武力 。 我：这是“民-主条件论”吧？你不知道“素质论”、“民-主条件论”都是反民-主的言论吗？ 休士：但“民-主条件论”也可能都出相反的结论呀 。 反正我不再相信民-主的实施是无条件的 。 我：你不会主张将来的伊-朗慎行民-主吧？ 休士：形势比人强 ， 谁能事先设计呢 。 但在伊-朗 ， 如能避免大规模的宗教动员 ， 确是幸事 。 但怎么做 ， 我真不知道 。 要控制宗教势力 ， 必须要有相当强硬的领袖人物 ， 能镇得住；施政又相对合理 ， 民怨不致太大 ， 这些都要看运气 。 我：那我们共祝伊-朗运气好吧！ 20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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