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做老师的90后,后悔了( 二 )

在县城做老师的90后,后悔了

图 | 王婷的药 2 工作挤压着王婷的生活 , 搞得她狼狈不堪 , 这里有一半压力源于家长 。 父母望子成龙 , 这份渴望追加到教师身上 , 变成沉重的压力 。 很多父母时常遗忘 , 教师并非圣贤 , 只是凭借一腔热血和责任心 , 在一个岗位上超负荷工作而已 。 时候长了 , 很多东西会被消磨掉 。 周五晚上 , 我的手机被微信消息轮番轰炸 。 打开一看 , 是姐妹群里发来的语音 , 群里诉苦的是冯欢 , 她在微信群被家长围攻了 。 “这是什么老师 , 还有没有点师德?没见过哪个老师规定家长沟通时间的 。 ”“之前王老师带我们孩子的时候 , 什么时候打电话她都接 , 人家咋不规定沟通时间 , 我看 , 你就是不负责!” 冯欢是我学妹 , 比我小两岁 , 在三年级做班主任兼语文教师 。 这个班之前由一位老教师带 。 老教师兢兢业业 , 声望很高 。 由于身体原因 , 请了病假 , 冯欢因此接任 。 没过一个月就发生了这种事 。 我约冯欢见了面 , 她脸和嘴唇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 平常她性格恬静 , 脾气很好 , 我没见过什么事让她气成这样 。 据冯欢讲 , 她刚接手班级 , 家长很不信任 , 电话格外多 , 说是询问孩子情况 , 其实是想探探口风 , 电话一接通 , 报出学生姓名 , 如果老师有所迟疑 , 他们多半断定 , 新老师对自家孩子印象不深 , 甚至没有关注过自家孩子 。 翻来覆去说一堆 , 话里话外 , 就是希望老师多关注一下自家孩子 。 开学第一周 , 有天午休 , 电话响了 。 一位家长询问孩子情况 , 这一聊就是半小时 。 电话挂断没半分钟 , 另一位家长又打来 , 解释孩子最近感冒 , 耽误了课 , 让冯欢多照顾一下 。 挂了电话 , 冯欢看一眼时间 , 打个哈欠直奔学校 。 接连几天电话不断 。 有位家长半夜十一点打电话问孩子情况 。 冯欢睡不好 , 眼睛像熊猫一样 , 于是手机调成静音 , 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 醒来看到手机 , 十多个未接来电 , 还是同一号码 , 群里有位家长质问冯欢 , 为什么接别人电话不接他的 , 什么意思 。 思考再三 , 冯欢在群里发了通知: 各位家长 , 我很理解大家想了解孩子情况的心情 ,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 请大家在8:00~12:00 , 2:00~7:00打电话找我沟通 , 当然 , 如果您亲自接孩子 , 咱们也可以放学沟通 , 或者您到学校来找我也可以 。 正是这条通知引来了家长的谩骂 , 矛头直指冯欢 。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 学校领导让冯欢公开道歉 , 一再强调 , 以后群里发信息要特别谨慎 , 这种事情不许再发生 。 “那你怎么办呢?”我追问 。 “能怎么办?全班43个学生 , 每个家长打一遍电话 , 下班什么都别干了 。 我已经和家长解释了 , 接不到电话可能因为在忙 , 可以私信或者发信息 , 看到就回复 。 ” “之前那个老教师真的每个电话都接?” 据冯欢说 , 老教师在学校的年头长了 , 德高望重 , 深得家长信任 。 或许本身电话少 , 或许老教师有什么别的方法、更圆滑的手段应对这事 。 冯欢不相信 , 同样的电话量 , 老教师每个都接 。 毕竟每个人都有私生活 , 不可能随时伺候家长 。 冯欢打算请老教师吃顿饭 , 好好请教一下 。 “这功夫恐怕不是一年半载能练出来的 , 人家熬了半辈子了 。 ”我说 。 “只能尽力做 。 我不是圣人 , 就这样吧 。 ”

在县城做老师的90后,后悔了

图 | 学校周围 3 业务精湛 , 尽职尽责 , 乐于帮助他人 , 附带一点牺牲精神 , 这些都是好老师的必备特质 。 即使做到这些 , 遇上一些事 , 也难得两全其美 。 那天 , 刚走进办公室 , 我就看到四个家长围着李云 , 你一言我一语 , 一直说了半个小时 。 李云陪笑着送走家长 , 嘴里念叨:“愁死我了 。 ” 李云22岁 , 刚大学毕业 , 稚气未脱 , 脸上两个小酒窝 , 笑起来很漂亮 。 她平常喜欢穿浅色衣服 , 扎一个高马尾 , 看上去活力四射 。 每逢下课 , 李云就会带着一群孩子去操场 , 或做游戏或奔跑嬉戏 , 马尾一甩一甩的 , 像是混在孩子堆里的姐姐 。 在学校 , 李云担任一年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 班里有个特殊的孩子 , 八岁入学 , 上课期间一刻也坐不住 。 李云走到孩子旁边耐心教育 , 转身不到三秒 , 就听到敲课桌的声音 。 全班哈哈大笑 , 孩子也跟着乐 。 李云很无奈 。 几堂课下来 , 李云发现了问题 , 放学的时候 , 留下孩子母亲 , 交流了情况 。 李云说完 , 孩子母亲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 回家肯定会教育 , 还把李云大夸一通 。 问题并没有就此解决 , 孩子的异常表现越来越严重 , 不只上课闹腾 , 还张嘴咬人 。 班里很多同学 , 甚至老师都被他咬了 。 李云再次和孩子的母亲沟通 , 看到不停鞠躬的母亲 , 李云心软了 , 这件事也就此作罢 。 自那以后 , 李云几乎寸步不离跟着这个孩子 , 其他家长像商量好一样 , 抱团找到李云 , 嘴上说着为了班里考虑 , 其实是想让李云出面 , 把那个孩子调走 。 李云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家长 , 无奈又叫来孩子母亲 。 “那个……我建议 , 咱们是不是给孩子找一下针对性的教育 , 这样 , 咱家孩子也可以更好地成长 。 ”办公室里 , 李云温小心翼翼说出这句话 ,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 和预料中一样 , 孩子的母亲刚才还满脸堆笑 , 听到这话 , 霎时神情凝重 。 她拿起地上的塑料袋 , 那里面放着几捆蔫巴的蒜菜 , 是她待会儿要赶到市集卖的 。 过了半天 , 她说:“我们回家商量一下吧 。 ” 送走了孩子母亲 , 李云坐回工位 , 盯着电脑屏幕良久 。 当天下午 , 她照常把学生送到校门口 , 周围全是学生的家长 , 孩子母亲来了 , 李云刚想打招呼 , 孩子母亲突然指着她大喊:“就是这个新老师 , 说我家孩子有问题 , 让我们转学 , 她这是看不起我们 。 ” 李云有些语无伦次:“不是 , 我没说过 , 我 , 我真的没这么说 , 是假的 。 ” 孩子母亲瞪着李云 , 猛地甩给她一巴掌 , 嘴里骂声不绝 。 李云捂着被打的半边脸 , 眼泪打转转 。 从此 , 那个孩子再也没在学校出现过 。 我约李云在二楼心理室聊天 。 心理室不到二十平米 , 暖绿的装修 , 为的是舒缓情绪 , 桌子上摆着几盆茉莉花 , 散发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小屋 。 李云推门进来 , 低着头 。 我让她坐下 , 倒了一杯热茶 。 “我知道最近你受委屈了 , 我也很心疼你 。 ” 李云并没有掉眼泪 , 她问:“换做是你 , 你怎么办?” 我被这话问住了 。 确实没有万全之策 。 我指着旁边的发泄娃娃说:“你可别憋坏了自己的身体 , 来 , 朝娃娃打几拳 , 发泄一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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